少女見他出來，先是被他滿身的血汙和身後滿地的殘肢斷臂嚇了一跳，臉色發白。
    可定了定神後，她又注意到那些死人身上的裝扮和紋身——寧州城裏臭名昭著的幫派份子。
    她震驚地看著靳長安，心想這少年跟自己差不多大，殺氣竟如此恐怖。
    “你……你是來找人的？”少女定了定神，鼓起勇氣問道，“我叫餘秋月，我娘兩個月前被人牙子帶走，至今沒回來。我懷疑這宅子裏的人有關。”
    靳長安看著她那雙倔強的眼睛，心頭莫名一軟。
    他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幾分：“你娘……多半是凶多吉少了。這地方不安全，你別摻和了，趕緊回家吧。”
    誰知餘秋月一聽這話，眼圈一紅，卻咬牙道：“不！我一定要查清楚！我前不久被玄夜山的東華仙子收為弟子，雖然還沒正式入門，但我師父說了，我有修武的天賦。我不怕這些事！”
    有大人物罩著？靳長安一愣，下意識瞥了眼夜紅纓。
    夜紅纓微微一笑，心想來得好！
    她正打算把更多江湖勢力拉進來，把寧州的渾水攪得更亂，好讓靳長安有更多機會渾水摸魚。
    她正心中得意，聽到靳長安問：“玄夜山是啥地方？很厲害嗎？”
    餘秋月挺起胸膛，語氣裏帶著幾分驕傲：“當然厲害！玄夜山是當年夜鳳穀滅門後，一個逃亡的小師弟創立的，如今已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門正派。我師父東華仙子，更是第二境的絕境武夫！”
    夜紅纓一聽這話，頓時笑容沒有了，魂體一晃，差點沒繃住。
    她是真沒料到，隨便出來一個少女的師門，竟然就跟夜鳳穀有這麽大的淵源。
    她心中有些著急，但她現在是魂體狀態，根本沒法攔住這丫頭說話，隻能暗罵自己倒黴。
    靳長安卻瞪大了眼，心想：我擦，這麽巧？自己這戒指禦姐的老家後人這麽快就找到了？
    他張了張嘴，想傳音問夜紅纓，可惜不會，隻能憋著，繼續跟餘秋月聊下去。
    “第二境啊，那的確挺牛。”他點點頭，見餘秋月一臉複仇的決心，便不再勸阻，“行吧，既然你有靠山，那就跟著查吧。不過這宅子沒啥線索了，我得去寧州城找那主謀。”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根火折子，點燃了廳裏的木箱。火勢迅速蔓延，眨眼間吞沒了整個宅院。
    “走吧。”靳長安拍拍手，扛起一包搜刮來的財貨，頭也不回地離開。
    餘秋月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她家就在寧州城外不遠的小村子裏，兩人一路聊天，很快到了她家門口。
    夜紅纓則一路警惕，不時飄出來看一眼餘秋月，心中暗道：“這丫頭要是真把玄夜山的高手扯進來，朕的身份可就麻煩了……”
    餘秋月家宅子不大，一座普普通通的農舍，泥牆草頂，門前橫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柵欄，背後是幾畦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菜地，種著些青菜蘿卜，角落裏還搭了個簡陋的雞窩，幾隻老母雞懶洋洋地趴在裏麵。
    屋子裏雖簡樸，卻打掃得幹幹淨淨，桌椅上連點灰塵都看不到，顯然主人家平日裏是個勤快人。
    靳長安跟著餘秋月跨進門檻，放下那包從宅院搜刮來的財貨，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屋裏光線昏暗，隻有一盞油燈在桌上幽幽燃著，映得兩人影子晃晃悠悠。
    “就這麽個地方？”靳長安四下打量了番，咧嘴一笑，“還挺奈斯的。”
    “啥叫‘奈斯’？”餘秋月一愣，沒聽懂他嘴裏蹦出來的怪詞。
    “哦，就是舒服的意思。”靳長安隨口解釋了句，心想這丫頭哪懂現代詞匯，擺擺手道，“咱倆說好了，一起查這事兒，暫時搭個夥。我就在你這兒落腳幾天，成不？”
    餘秋月點點頭，眼神裏還帶著幾分急切：“成是成，可我娘的事……咱們啥時候去寧州府？我恨不得現在就走！”
    靳長安聞言，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在桌邊坐下，端起桌上一個缺了口的陶碗，倒了點水喝了口，才道：“急啥？你娘失蹤都兩個月了，說句不好聽的，要出事早出事了。現在咱們得沉住氣。那宅子燒成那樣，滿地屍體，官府肯定得查。咱們這時候冒冒然然跑去寧州府，搞不好還沒找到線索，就先把自己搭進去了。”
    餘秋月咬了咬唇，雖不甘心，可想想靳長安一路上的本事，又是潛入宅院又是殺人逼供，若沒他，自己連這點線索都摸不著。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頭的焦躁，低聲道：“那……就聽你的，咱們等等看。”
    靳長安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丫頭雖倔，倒還算識時務。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腦子裏卻在盤算著下一步。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傳開了消息。
    那座燒焦的宅院被附近農戶發現，滿地的焦屍和殘骸驚動了官府。
    寧州府的捕快連夜出動，一通排查下來，很快鎖定了那個帶靳長安去宅院的牙人。
    牙人一見官府上門，嚇得腿都軟了，結結巴巴把那天的事全招了。
    中午時分，餘秋月從村口回來，手裏攥著一張剛貼出來的通緝令，氣喘籲籲地推門進來：“長安哥，你看這個！”
    靳長安接過通緝令，掃了一眼，隻見上麵畫著個模糊的人像，依稀能看出他的輪廓，旁邊寫著“重大疑犯，擅闖民宅，殺人放火，懸賞五十兩白銀”。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紙張：“畫得還挺像，就是鼻子畫歪了點。”
    “你還笑得出來？”餘秋月心裏更急，“你都被通緝了，我們怎麽去寧州？”
    “沒事，還好我謹慎。”靳長安擺擺手，語氣輕鬆，“不然昨天就跑去寧州府，估計這會兒已經被捕快摁在地上了。”
    他心想：這通緝令，隻說他有重大嫌疑，沒提四象教的事，說明他的魔教身份還沒暴露。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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