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愛恨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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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離靴尖碾碎最後一片青磚時,整座庭院突然響起連綿不絕的青銅撞擊聲。
    那些懸在簷角的青銅鈴鐺劇烈震顫,藤蔓投下的蓮花陰影竟如活物般在牆上遊走。
    他隨手將癱軟的百戶踢到廊柱下,對方腰帶上的鎏金魚符正巧卡進磚縫,在月光下折射出詔獄特有的幽藍色。
    "張同知好雅興。"薑離靴底碾著滿地碎瓷,那是方才門板爆裂時震落的青花瓷瓶,"連待客用的纏枝蓮紋瓶,都要仿著詔獄刑房裏的樣式燒製?"
    端坐在青銅蓮花座上的男人轉動著拇指墨玉扳指,蟒袍下擺浸在青石板縫隙滲出的暗紅色液體裏。
    七根青銅管從座椅後方破土而出,管口凝結的水珠正沿著北鬥七星紋路滑落,在石板上蝕刻出與薑離玉牌上一模一樣的龍形凹痕。
    "三年前你初入北鎮撫司,本官就說過..."張昶突然抬手按住座椅扶手的蓮紋機關,庭院四角的青銅管道應聲噴出猩紅霧氣,"養不熟的狼崽子,就該剜了眼珠泡進黃泉水。"
    薑離頸側青筋突地一跳,視網膜內殺戮係統的數值暴漲。
    那些紅霧觸及他飛魚服繡春刀的瞬間,竟化作萬千細如牛毛的青銅刺,卻在距離咽喉三寸處詭異地懸停——他腰間玉牌迸發的青光裏,隱約浮現出琉球海戰中斬落的十二具傀儡殘影。
    "原來張大人把龍脈水眼改造成了黃泉引。"薑離突然笑出聲,指尖猩紅光弧暴漲成三尺劍芒,"難怪上月清理琉球餘孽時,那些傀儡肚子裏都塞著北鬥七星排列的青銅蓮子。"
    張昶蟒袍下的青銅鎖鏈突然繃直,蓮花座底部傳來地脈斷裂的轟鳴。
    他身後屏風轟然倒塌,露出後麵整麵牆的琉璃燈——每盞燈芯都是顆浸泡在琥珀色液體中的人頭,那些麵容竟與薑離斬殺過的十七名千戶如出一轍。
    "你以為殺戮係統當真是天降機緣?"張昶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左眼,掏出的眼球在掌心化作青銅羅盤,"三年前詔獄地動,若不是本官用十二都天門陣困住那縷前朝龍魂..."
    薑離瞳孔驟縮,係統地圖上代表張昶的紅點突然分裂成七顆。
    他靴跟重重踏碎腳下青磚,飛濺的碎石在半空凝成血色八卦陣圖——這是方才斬殺三十七名伏兵攢夠殺戮值解鎖的"天機破妄"技能。
    視網膜上流動的數據洪流中,七顆紅點對應的竟是庭院裏七處青銅管道交匯處。
    "看來大人在琉球玩的傀儡戲還沒盡興。"薑離繡春刀突然脫手飛出,刀柄嵌著的玉牌正釘在張昶眉心三寸處的虛空。
    那裏頓時顯化出密密麻麻的青銅絲線,每一根都連接著琉璃燈裏的人頭傀儡。
    暴雨凝成的珠簾在此刻轟然墜地,卻在觸及地麵的瞬間化作升騰的青煙。
    薑離借著霧氣掩護閃現在蓮花座側,卻發現張昶蟒袍下早已空無一物——唯有七根青銅鎖鏈深入地下,鎖鏈盡頭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
    "係統,解析龍脈共鳴頻率。"薑離在意識中低喝,手中猩紅劍芒突然暴漲至丈餘。
    劍光掃過之處,青石板下傳出數百個重疊的哀嚎聲,那是三年來被他斬殺的敵人殘魂在龍脈中的回響。
    當劍芒劈開第三根青銅鎖鏈時,薑離突然嗅到一縷熟悉的沉水香。
    這香味與三日前斬殺瓦剌間諜時,那個試圖用軟筋散暗算他的舞姬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裝作踉蹌扶住蓮花座,餘光瞥見張昶身後某盞琉璃燈突然明滅不定——燈影搖晃間,有個纖細身影正從屏風後的暗道悄然離去。
    薑離的刀尖懸在張昶咽喉三寸處,簷角銅鈴突然發出細碎的嗡鳴。
    一縷沉水香混著血腥氣鑽入鼻腔,他餘光瞥見那抹桃紅裙裾正貼著西牆根緩緩挪動——婢女繡鞋尖沾著的黃泉水,在青磚上蝕出朵朵梅花狀小坑。
    "你的十二都天門陣少了天樞位。"薑離靴底碾著張昶左手小指,骨骼碎裂聲與銅鈴震顫形成古怪的和鳴。
    他故意抬高聲調,看著婢女耳垂上那對翡翠墜子隨著呼吸輕輕搖晃,"琉球海戰的傀儡殘骸裏,我埋了三十斤暹羅火油。"
    張昶突然劇烈咳嗽,噴出的血沫在空中凝成北鬥七星圖案。
    薑離腰間玉牌應聲迸發青光,將那些血星盡數吸入係統界麵——殺戮值進度條猛地漲了5,數值化作細小的青銅符文纏繞在視網膜邊緣。
    婢女突然輕呼出聲,原是發間銀簪被氣浪震落。
    她俯身去撿時,後頸處露出半截朱砂繪製的蓮花紋身,與三日前那個瓦剌舞姬鎖骨下的印記如出一轍。
    薑離瞳孔微縮,係統地圖上代表她的光點竟泛著詭異的青金色。
    "你以為贏的是自己?"張昶突然咧開嘴笑,滿口牙齒早已變成青銅質地。
    他脖頸處的皮膚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齒輪機關,"從你踏入庭院那刻起,龍脈共鳴就已......"
    薑離的繡春刀突然調轉方向,刀柄重重砸在蓮花座底部的玄武岩浮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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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塊地磚應聲翻轉,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青銅井道——這是他用"天機破妄"技能掃描整座庭院時發現的暗門。
    井口湧出的寒氣裏,漂浮著十七盞與牆上相似的琉璃燈。
    "多謝指路。"薑離抬腳將張昶踹進井中,轉頭時正對上婢女來不及收回的炙熱目光。
    她慌忙低頭,手中帕子卻被勁風卷到半空。
    那方素帕上繡著的並蒂蓮,針腳竟與薑離飛魚服內襯的暗紋一模一樣。
    係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薑離視網膜上跳出碩大的血色倒計時。
    他本能地側身翻滾,原先站立處的地麵突然刺出七根青銅樁——每根樁頂都鑲嵌著詔獄重犯的眼球,此刻正瘋狂轉動著尋找目標。
    "大人小心!"婢女突然撲過來,看似踉蹌實則精準地撞偏了第三根青銅樁的軌跡。
    她發絲掃過薑離頸側時,那股沉水香裏混進了安南特有的龍腦氣息——正是上月薑離剿滅占城叛黨時,在首領密室聞到的味道。
    薑離順勢攬住她的腰肢旋身,繡春刀在身後劃出完美的血色弧線。
    刀刃劈開第五根青銅樁的瞬間,他指尖不著痕跡地擦過婢女腕間脈搏——跳動的頻率竟與係統解析中的龍脈波動完全吻合。
    "裝神弄鬼。"薑離突然對著井口冷笑,刀尖挑起張昶遺落的墨玉扳指。
    當扳指落入井中的刹那,下方傳來齒輪卡死的刺耳聲響,十七盞琉璃燈同時炸成齏粉。
    飛濺的琥珀色液體在空中凝成詔獄的立體投影,顯露出三年來每個被薑離斬殺之人的臨終畫麵。
    婢女突然顫抖著抓緊薑離的飛魚服衣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的模樣,像極了海戰時那個故意跌進他懷裏的暹羅女細作。
    但這次她的指甲恰到好處地劃過他肘部穴位,激發的微弱刺痛正好讓薑離避開了一道從地縫鑽出的青銅鎖鏈。
    "你倒是比這些機關有趣。"薑離突然貼著她耳畔低語,滿意地看著那抹紅暈從她耳尖蔓延到鎖骨。
    他手中繡春刀卻毫不停滯地劈開最後兩根青銅樁,飛濺的齒輪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漫天血光。
    當最後一聲齒輪嗡鳴消散在夜風中時,薑離的刀鋒已抵住張昶的機械心髒。
    這個半人半機關的老者躺在井底,胸腔內傳出的不再是心跳聲,而是某種類似龍脈共鳴的古老韻律。
    婢女提著裙擺小心翼翼湊近,裙下卻隱約露出纏著軟劍的腳踝。
    "知道為什麽留你全屍嗎?"薑離用刀尖挑起張昶下頜,餘光瞥見婢女正用某種奇特指法梳理鬢發——那是東海流寇傳遞暗號時慣用的手勢。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新的任務提示,殺戮值凝聚的光標竟指向婢女腰間那串看似普通的銅鑰匙。
    張昶的機械眼突然爆出紅光,井壁四周的青銅管道開始瘋狂震顫。
    薑離的飛魚服下擺無風自動,玉牌上的龍紋如同活過來般遊走周身。
    他等待這一刻已有三息——當第一滴黃泉水從管道噴湧而出時,繡春刀已化作流光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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