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啟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紫檀木盒，遞給了嬴政。
    那盒子沒有任何雕飾，看起來平平無奇，和他爹此刻那副猴急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西就在裏麵。”
    “知道了！”嬴政一把將木盒搶了過去，連打開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直接塞進了自己懷裏，揣得嚴嚴實實，生怕下一秒嬴啟就會反悔似的。
    他轉身就走，腳下生風，那架勢，恨不得立刻飛到王翦府上去。
    “父皇！”嬴啟在後麵喊了一聲。
    “幹嘛？朕趕時間！”嬴政頭也不回。
    “您好歹……換身衣服再去。”
    嬴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身隻有在宮裏才穿的玄色常服，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換什麽換！麻煩！”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殿門外，隻留下一臉無奈的嬴啟和滿眼困惑的王淑婉。
    大殿裏安靜下來，之前那股因為父子倆討價還價而產生的緊張氣氛，也隨之煙消雲散。
    王淑婉看著殿門的方向，又看了看身邊的嬴啟，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開口。
    “啟……”她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不確定，“那個丹藥……真的沒關係嗎？”
    她咬了咬嘴唇，補充道：“我記得，以前宮裏的方士也煉過丹，祖父總說，那些東西……都是透支元氣的虎狼之藥，對身體有害無益。”
    嬴啟轉過頭，看著她那雙寫滿了擔憂的眼睛，心裏一暖。
    他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這才不緊不慢地解釋起來。
    “你說的沒錯。”他沒有否認，“尋常的丹藥，無論是求長生，還是求力量，本質上，都是一種竊取。”
    “竊取？”這個詞讓王淑婉有些不解。
    “嗯。”嬴啟點了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它們竊取草木的精華，竊取金石的銳氣，甚至是竊取服用者未來的生機，強行匯於一時，看起來效果驚人，實則後患無窮。”
    “那是一種逆天而行的交換，自然要付出代價。”
    他看著王淑婉那似懂非懂的模樣，笑了笑，換了一種她更能理解的說法。
    “但給父皇和國公的丹藥，不一樣。”
    “它不是‘竊取’，而是‘賞賜’。”
    “賞賜？”
    “對。”嬴啟的目光，望向了大殿之外，那片屬於大秦的廣袤天空，“朕，乃天子。這大秦的江山，這萬裏的山河，這億萬的子民，其氣運，皆匯於朕一身。”
    “此丹，非金石草木所煉，而是以大秦國運為引，以朕的天子之氣為爐，淬煉而成。”
    “它不是藥，是這萬裏江山，對它曾經的開創者和守護者，一份遲來的報答。”
    “所以，它不會有任何損傷，因為它本身，就是這片天地間，最純粹，最浩瀚的力量。”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王淑婉的腦海中炸開。
    國運……為引？
    天子之氣……為爐？
    她呆呆地看著嬴啟，那張平日裏沉穩冷靜的臉上，此刻所展露出的，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的磅礴與自信。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父皇之所以能返老還童，不是因為什麽虛無縹緲的仙丹，而是因為……她的丈夫，用這整個大秦的國運，為他重塑了身軀？
    這個認知，比任何神話傳說，都更讓她感到震撼。
    她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磕磕巴巴地問出了一句自己最關心的話。
    “那……那也就是說，祖父他……他也會……變得和父皇一樣年輕？”
    嬴啟看著她那雙瞪得圓圓的，充滿了不敢置信的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
    得到了確認，王淑婉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那不是悲傷，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感激。
    此等神物！
    此等逆天改命的恩賜！
    他……竟然願意，就這麽輕易地，給了自己的祖父一份？
    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撲進了嬴啟的懷裏，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肩膀微微地抽動著。
    “你……你真是……”她的話語，都帶著一絲哭腔，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嬴啟有些笨拙地拍著她的後背，任由她發泄著情緒。
    “傻丫頭。”他低聲說道，“都說了，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國公為大秦戎馬一生，這是他應得的。”
    王淑婉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她知道，這不是應得的。
    這是天大的情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平複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裏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
    “我……我失態了。”
    嬴啟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溫柔。
    “這樣才好。”他看著她，眼神裏滿是笑意，“朕可不希望自己的皇後，永遠都是一副端莊得體的模樣。”
    王淑婉的臉，又紅了。
    兩人膩歪了一陣，雖然還是白天，有些事情不能做，但那種心意相通的甜蜜，卻比任何事情都更讓人沉醉。
    ……
    而此時此刻，王翦的國公府，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攔住！快攔住！”
    “哎喲我的老天爺，那是太上皇啊！”
    “您慢點！地上滑！”
    府上的管家和護衛們，一個個滿頭大汗，跟在一個健步如飛的身影後麵，想攔又不敢攔，想跟又跟不上，急得團團轉。
    嬴政壓根就沒走正門，仗著自己如今身手矯健，直接翻牆進來的。
    他熟門熟路地穿過前院，直奔王翦平日裏曬太陽的後花園，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老王！王翦！”
    “給朕滾出來！”
    “有好東西給你！”
    躺在搖椅上休息的王翦，聽到聲音後，一下就坐了起來。
    嘟嘟囔囔的：“才消停一會兒，又來了？”
    可麵對嬴政，他還是得一張笑臉迎接。
    嬴政闖進來後，大聲道：“嬴啟那小子同意咱們兩個一起出去遊曆了！”
    王翦：？？？
    我什麽時候說過和你一起出去遊曆，你身體什麽情況？
    我身體又是什麽情況？
    我剛從南越回來，身子骨現在還不利索呢。
    他剛要否認，就聽嬴政拿出一個小盒子。
    “快，吃了它，吃了它就能返老還童了！”
    王翦：？！
    “我最喜歡和您一起出去遊曆天下了！！”
    噸噸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