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的身體已經破爛不堪，內髒的碎片還在從那張大嘴裏往外滲血。他聽到嬴政的問話，反而笑得更加瘋狂。
    “哈哈哈哈……你以為……你以為毀了一座祭壇就贏了？”
    “愚蠢！太愚蠢了！這隻是開始！”
    艾歐裏亞走過去，一腳踩在他胸口：“少廢話，問你什麽就答什麽。”
    “你們的老大在哪？”
    渡厄被踩得直吐血，可還在笑：“主上……主上根本不在這個世界……”
    “你們就算把整個天下翻過來，也找不到他……”
    嬴政走到艾歐裏亞身邊，蹲下身：“不在這個世界？”
    “那他是怎麽指揮你們的？”
    “通過……通過神跡……”渡厄的聲音越來越弱，“每隔一段時間，主上就會降下神諭……”
    “告訴我們該做什麽……”
    王翦皺眉：“神諭？什麽形式的神諭？”
    “夢境……都是夢境……”渡厄的眼神開始渙散，“主上會在夢中告訴我們計劃……”
    “今天這個局……也是主上安排的……”
    “什麽？”艾歐裏亞愣了，“你是說，這家夥早就知道我們會來？”
    “當然……從你們踏上泰山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在主上的預料之中……”
    渡厄忽然又笑了，笑得讓人發毛：“包括……包括祭壇被毀……”
    嬴政的眼神猛地一沉：“你什麽意思？”
    “主上說過……如果有人能夠毀掉祭壇……那就證明……那就證明……”
    渡厄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那張大嘴裏發出一陣陣意義不明的咕噥聲。
    “喂！說話！”艾歐裏亞又踩了他一腳。
    可渡厄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的身體開始冒出黑煙，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點燃了。
    “又要自爆？”艾歐裏亞趕緊後退。
    “不對。”王翦搖頭，“不是自爆，是在被銷毀。”
    “有人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
    果然，渡厄的身體很快就燒成了灰燼，連骨頭都沒剩下。
    地下空間裏，又恢複了寂靜。
    “媽的。”艾歐裏亞踢了踢地上的灰燼，“這些家夥怎麽都這麽不經用？”
    “關鍵時刻就死，煩死了。”
    嬴政站起身，眼神在空曠的洞穴裏掃視著：“朕倒要看看，這個主上，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就在這時，懷裏的卡特琳娜忽然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
    “她醒了。”王翦低頭看著她。
    卡特琳娜緩緩睜開眼睛，瞳孔裏還有些茫然。當她看清楚抱著自己的是王翦時，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是你們……”她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我還以為我死了……”
    “差不多。”艾歐裏亞走過來，“再晚來一會兒，你就真的死了。”
    卡特琳娜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身體太虛弱了，根本動不了。
    “別動。”王翦扶住她，“你失血過多，需要休息。”
    “我……”卡特琳娜看著嬴政，眼中有愧疚，也有疑惑，“你們為什麽要救我？”
    “我之前可是想殺你的。”
    嬴政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朕救你，不是因為你之前做了什麽。”
    “而是因為你現在知道什麽。”
    卡特琳娜苦笑：“我知道的，可能比你們想象的要少。”
    “我隻是個棋子，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嬴政的聲音不容拒絕，“朕的耐心有限。”
    卡特琳娜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已經變成廢墟的祭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這些人……這些人根本不是人。”
    “他們自稱是什麽天選之子，說有一位偉大的存在，要重新改造這個世界。”
    “改造？”艾歐裏亞好奇，“怎麽改造？”
    “殺掉所有的皇帝，殺掉所有的官員，讓天下重新回到分裂的狀態。”
    卡特琳娜的聲音帶著顫抖：“然後，那位存在會選擇新的統治者。”
    “聽起來像是要推翻現有的秩序。”王翦若有所思，“可這對那個什麽主上有什麽好處？”
    “我不知道。”卡特琳娜搖頭，“我隻知道，他們一直在尋找一個叫做"錨點"的東西。”
    “錨點？”嬴政眉頭一皺，“什麽錨點？”
    “據說是能夠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卡特琳娜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們要通過這個錨點，讓主上真正降臨到這個世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能通過夢境傳達指令。”
    艾歐裏亞撓撓頭：“聽起來挺複雜的。”
    “那這個錨點在哪？”
    “我不知道。”卡特琳娜閉上眼睛，“我隻聽他們說過，錨點就在皇帝身邊。”
    “很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嬴政。
    嬴政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淡淡地說：“有意思。”
    “這麽說來，朕不光是他們的眼中釘，還是他們的必需品？”
    “應該是的。”卡特琳娜點頭，“所以他們一直想抓住你，而不是直接殺死你。”
    “那為什麽之前要派那些清道夫刺殺朕？”嬴政問。
    “那是試探。”卡特琳娜解釋，“他們要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始皇帝。”
    “如果是假的，殺了也無所謂。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就會像今天這樣，想方設法把朕引到這種地方來。”嬴政接過話頭。
    “沒錯。”卡特琳娜苦笑，“可惜他們算錯了一點。”
    “什麽？”
    “他們沒想到，你身邊會有這樣的怪物。”她看向艾歐裏亞，眼中還有些後怕。
    “喂！什麽叫怪物？”艾歐裏亞不樂意了，“我是聖鬥士！”
    “聖鬥士就是聖鬥士，別老說我是怪物。”
    卡特琳娜看著他，眼中滿是不解：“聖鬥士？那是什麽？”
    “就是保護雅典娜的戰士啊。”艾歐裏亞理所當然地說。
    “雅典娜？”卡特琳娜更困惑了，“希臘的女神？”
    “對啊！”艾歐裏亞點頭，“你知道雅典娜女神？”
    “我……”卡特琳娜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王翦，“我不太明白，希臘的神，為什麽會出現在大秦？”
    “這個問題，朕也很想知道答案。”嬴政看向艾歐裏亞。
    艾歐裏亞被三個人盯著，有些不自在：“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嬴政的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呃……”艾歐裏亞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我隻記得，我本來在聖域值守，然後忽然就出現在那個客棧裏了。”
    “然後就遇到了老趙。”
    “就這樣？”王翦皺眉，“沒有其他的記憶？”
    “沒有。”艾歐裏亞搖頭，“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就到了這裏。”
    卡特琳娜聽到這話，臉色忽然變了。
    “夢？”她看著艾歐裏亞，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你說你像是從夢中醒來的？”
    “對啊，怎麽了？”艾歐裏亞不解。
    “不對……不對……”卡特琳娜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如果你也是從夢中醒來的……”
    “那你很可能也是……”
    她的話沒說完，整個洞穴忽然劇烈搖晃起來。
    “地震？”艾歐裏亞站穩身體。
    “不是地震。”王翦抱著卡特琳娜，警惕地看著四周，“有東西要出來了。”
    果然，在洞穴的深處，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咆哮聲。
    那聲音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更像是某種巨大的野獸。
    “看來，還有客人沒招待完。”嬴政冷笑，“朕倒要看看，這次又是什麽牛鬼蛇神。”
    吼聲越來越近，洞穴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
    連地麵都開始出現裂縫。
    那個一直躲在角落裏的大和尚，嚇得直接昏了過去。
    “來了。”王翦的手再次按在劍柄上。
    從洞穴深處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高至少有五丈的巨人，全身覆蓋著漆黑的鱗甲，頭上長著兩根彎曲的角，一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
    “又一個大塊頭。”艾歐裏亞活動了一下手腕，“今天怎麽淨遇到這些玩意兒？”
    巨人看到祭壇的廢墟，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何人……敢毀我主聖壇！”
    聲音如雷，震得洞穴裏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朕毀的。”嬴政上前一步，“有意見？”
    巨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瞳孔中閃過一絲意外。
    “你就是……始皇帝？”
    “正是。”
    “很好。”巨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利齒，“主上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