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幾內決戰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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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義藤念頌完《詩經·小雅·小旻》後,在側近幫助下穿戴好一套輕量化的當世具足,接著擦拭好兩柄鐵鐧,武裝穿戴整齊後,走出營帳,麵對在此等候的一眾幕府軍中高層,右手高舉鐵鐧“此戰!予一人,和你們同在!”
念頌《詩經·小雅·小旻》是塚原卜傳和六角定賴的要求,他們希望足利義藤即使要不得不身犯險境,也要保持理智……
現在,幕府軍主力的狀況已經尤為危急,細川晴元部潰逃(細川元常沒逃),鐵炮隊也不得不收縮使用,如果還是死守的話,防線漏洞過大,唯一的好消息是三好軍的和弓武士們也沒辦法發揮戰力——雨天受潮的不光鐵炮,弓弦也是如此。
“哦~”xn!
幕府中高層紛紛歡呼,看似軍心可用,實際上……
作為主力部隊的六角軍,統帥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時下的最後一道命令是讓蒲生、後藤、河田等氏族兵力保護好將軍,如果不是這道命令,他們都想直接動手把將軍拖回近江了;而作為後備力量的北近江淺井軍,借助地形打防禦戰尚可,主動出擊,真的很難打出戰果——人家跟你將軍混,是因為後續將軍可以給他們一個足夠的武家地位——北近江守護代,如果真有什麽不諧,自然也不會死硬到底;作為正奇相合裏的“奇”,四支雇傭兵主要還是看錢……
至於關係上跟將軍最近的幕府幕臣,他們此前也分了細川派和三好派,也就這時候三好長慶沒想著把堺公方抬出來,不然這群人還能繼續分……
“出擊!”
……
三好軍本陣,三好長慶望著在足利二引兩紋馬印下,開始反攻的幕府軍,還有軍中一起前壓的足利義藤,驚訝道“竟然自己和大軍一起衝下來了……如果前幾代將軍有他這份果決,也許你我還在阿波看溫泉呢!”
後麵是跟他二弟三好之虎說的,整個三好氏族,起源還真就是在四國給朝廷經營看守溫泉的,不過他這說法,也許沒高看足利義藤,但是的確高看室町幕府體製了,室町幕府中期以來的混亂局麵,別說隻是堅韌果決的年輕人足利義藤,你把老狐狸足利義滿拉過來也沒用!
“讓四弟頂住正麵,你按照既定計劃,從西麵攻擊,我們兵力是優勢正麵打出一拳,側麵包抄一圈,小將軍頂不住的,對了,派人提醒四弟,將軍不能出事!”三好長慶下令道。
“嗨!”
隨著三好長慶的命令,三好軍這架此刻稱霸日本近幾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行起來,其四弟十河一存率領部隊從將軍山城正南發起進攻,而二弟三好之虎則帶隊向西繞去!
冰冷的雨絲抽打在冰冷的鐵上,將軍山南早已被兩萬人的呐喊與金屬的死亡碰撞聲徹底撕裂。山坡中段,足利幕府軍憑借地利布下的數道槍陣,此刻正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泥漿在無數腳步的踩踏下翻滾,裹挾著暗紅的血水四處流淌,“二引兩”旗幟在風雨中狂舞……
“和泉眾!向前!”
一道赤紅的怒流應聲而出!十河一存身披鮮紅似血的南蠻胴具足,頭盔上的鬼角猙獰指天。他胯下那匹戰馬四蹄翻騰,踏碎泥漿,竟沿著陡峭濕滑的山坡逆勢衝鋒!他手中那杆沉重的十文字槍,十字形的雙刃在雨幕中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鬼十河!是鬼十河啊!”幕府軍前陣瞬間陷入恐慌。十河一存之前在小泉城之戰帶給他們的陰影還沒有褪去!
十河一存及其精銳旗本,如同燒紅的楔子,狠狠刺向幕府軍槍陣的縫隙。十文字槍在他手中化作赤色的旋風,猛地一個突刺,鋒銳的十字槍尖輕易貫穿了一名足輕簡陋的胴丸,槍鐮卡在破碎的甲葉間。十河一存獰笑著,雙臂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竟將屍體連同沉重的泥漿一同挑起,順勢向前方密集的槍陣猛地掄砸過去!“轟!”屍體和泥塊狠狠砸在幾杆挺起的素槍上,頓時人仰馬翻。他身後的武士如同嗜血的狼群,順著主將撕開的血路瘋狂湧入,幕府軍前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後退,防線被撞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巨大缺口。
足利義藤猛地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如同撕裂雨幕的閃電,直射向那搖搖欲墜的潰口!
“將軍様禦出陣!”
緊隨著這道白色閃電,兩道身影如影隨形!左側是一名須發皆白卻身形挺拔如鬆的老者,正是塚原卜傳!他手中一杆素槍看似平平無奇,卻穩若磐石。右側則是一名比義輝更年輕幾歲的英挺少年,正是前田利家!他緊握一杆鋒銳的鎬造長槍,槍尖在雨中寒芒吞吐。
義藤率先撞入混亂的漩渦。雙鐧翻飛,左鐧格開刺來的素槍,鐧頭順勢砸碎一名足輕肩甲!右鐧掄出渾圓烏光,“砰”地砸在赤備武士兜鍪側麵,頭顱怪異地歪向一邊。“隨我!推回去!”義藤的怒吼清越而決絕。
義藤雙鐧砸翻一敵,舊力方竭,側翼一柄薙刀帶著陰風悄襲頸項!
“鏗!”卜傳的素槍後發先至,槍杆如靈蛇吐信,精準無比地黏上薙刀刀鐔下方寸許,持刀武士隻覺一股奇異的柔勁傳來,刀鋒不由自主地滑偏,擦著義輝肩甲落空!卜傳手腕微不可查一抖,槍尖毒蛇反噬般點中敵腕,血花迸現,薙刀墜地。
“精心!殿下!”卜傳低沉的聲音穿透喧囂,帶著奇異的安定力量。
“利家在此!”年輕的前田利家厲喝如雷,鎬槍化作銀電疾刺,“噗嗤”洞穿一名偷襲義藤馬腹的三好軍足輕咽喉!槍尖拔出帶起血泉,他毫不遲疑,槍杆回旋橫掃,淩厲的勁風逼退兩名欺近之敵,死死護住義藤右翼空檔!
十河一存注意到這邊,胯下戰馬人立而起,沉重的十文字槍撕裂雨簾,兄長的命令在此刻被他拋出腦後,凝聚了全身凶戾與衝鋒之勢,化作一道雷霆,直刺義藤心口!
千鈞一發,少年將軍目眥欲裂,雙鐧悍然從“開罐頭”的狀態收回、交叉於胸前,烏沉鐵鐧死死鎖向十字槍頸!
“鐺——!!!!!”
劍豪將軍的鐵鐧和鬼十河地十文字槍相撞!沛然巨力山崩海嘯般壓下!義輝雙臂欲折,虎口瞬間撕裂,鮮血狂湧染紅鐧柄!十文字槍那沉重的槍杆傳遞過來的力量,幾乎要將他連人帶馬壓垮!
“呃啊——!”青年將軍從齒縫迸出悶吼,交叉的雙鐧在巨力壓迫下微微向內彎曲,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卻死死抵住了那惡鬼的凶刃!
“嚓——!”刺耳刮擦聲響起!卻是塚原卜傳的長槍擦過十河一存十文字槍的槍柄,想要刺向十河一存!
十河一存此刻麵對劍聖的長槍威脅,終於想起兄長的囑托,抽出自己的十文字槍,想要撤離,久經戰陣的他反應迅速,堪堪躲過劍聖長槍的槍鋒,然後打馬側移幾步。
同時,十河一存側近武士的狂吼已從四麵八方炸響,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刀槍並舉,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將雨血泥濘中的三騎連同幾名義藤的旗本死死圍在核心!冰冷的兵刃折射著黯淡的天光,密集的槍尖如同鋼鐵荊棘叢林,在十河一存那擇人而噬的凶戾注視下,那包圍的鐵環正一寸寸、無情地收緊,絞殺著每一寸空間與希望,正當十河一存想要生擒足利義藤時,他所想不到的聲音傳來……
“嗚~”
“嗚~”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