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醞釀中的西國“巨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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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糊塗!”義鎮的聲音陡然加重了幾分,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身體微微前傾,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你是大友家最重要的‘一門眾’!豈是那些城池土地可以衡量的?那陶隆房狼子野心,想要弑主求權,他迎你過去,不過是需要一個流淌著大內血液的傀儡!待他根基穩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史不絕書!你別忘了七年前的教訓!”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棋盤邊緣,“當年你也是作為猶子前往,結果大內義隆得了親子龜童丸,便將你棄如敝履,遣返歸來!此等屈辱,豈可再受?”
    大友義鎮的眼中流露出真實的擔憂。盡管他因“二階崩之變”背負了“父慈子孝”的梟雄之名,但對於這位一母所生、才華出眾且與自己感情深厚的親弟弟,他卻有著罕見的維護之心。正如甲斐之虎武田信珍視其弟信繁、信廉一般,晴英亦是義鎮極為看重和信賴的臂助與血親。用親弟弟去換領地,在他心中,無論如何算計,仍是虧了。
    “兄長!”晴英的聲音忽然提高,清朗而堅定。他猛地挺直了脊背,雙手按在膝上,目光灼灼地直視義鎮,竟用清晰而流暢的話說道:“この要請を斷り中傷を受けることの方が悔しいので、命は惜しくない! (kono yosei o kotori chusho o ukeru koto no ho ga kuyashi node, inochi a oshiku nai! \ 拒絕此請求反遭誹謗更令人悔恨,性命不足惜!)”
    這句話如同金石之音,擲地有聲,在靜謐的書房內回蕩,震得燭火都似乎搖曳了一下。他眼中沒有一絲畏懼,反而燃燒著強烈的意誌和一絲……渴望。
    “當年他們將我送回,是認為我不再有價值。但現在,是我自己選擇回去!”晴英的情緒略顯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下來,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他伸手,將一枚棋子“啪”地一聲落在棋盤的一個關鍵點上,仿佛落下了自己的決心。
    “兄長,您覺得隻換北九州領地虧了?”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與他文雅外表不符的、近乎銳利的笑容,“那麽,如果我們能圖謀更多呢?周防、長門,乃至整個陰陽兩道山陽道、山陰道)的領地!室町幕府認可的‘九州探題’職役所帶來的大義名分!還有……壟斷日明貿易所帶來的如山財富!”
    【某呆瓜九州探題,勘合貿易,你搶我的詞!我的詞!】
    大友晴英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目光熾熱地看向大友義鎮:“兄長,這些東西,未來都可以是你我兄弟的!都可以通過一個強大而穩固的‘大內大友同盟’來實現!而我,將是兄長您插入西國腹地最楔子,最牢固的紐帶!這豈是區區幾座北九州城池可比?”
    大友義鎮徹底愣住了。他怔怔地看著弟弟,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到這個自幼文靜的弟弟體內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和野心。他不再僅僅是被保護的弟弟,而是一個目光長遠、敢於押上性命去博取驚天利益的合作者與戰略家。
    書房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隻有燭淚緩緩滑落,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窗外的海浪聲似乎也變得遙遠。
    良久,大友義鎮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走到大友晴英麵前。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完全籠罩了坐著的弟弟,但晴英毫無懼色地仰頭看著他。
    大友義鎮伸出手,並沒有扶起弟弟,而是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顯示著他內心的激蕩與最終的決斷。
    “鹽乙丸……”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這條路,會遍布荊棘,充滿爾虞我詐!你會深陷虎狼之穴,隨時可能有殺身之禍!”
    大友晴英感受到兄長手掌傳來的溫度和力量,他同樣鄭重地點頭,一字一句地回應:“但——我——不——怕!”
    “好!”大友義鎮低吼一聲,另一隻手也按上了弟弟的另一邊肩膀,目光如炬,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和力量灌注給弟弟,“既然如此,那我大友義鎮,便是你最堅實後盾!豐後大軍,大友家的一切資源,都將是你最強大的支撐!你要去,便去!去把這西國,攪個天翻地覆!去為你我兄弟,博一個煌煌未來!”
    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無需再多言語,一種基於血脈、信任與共同野心的牢固同盟,在這九州深夜的燭光下,莊嚴締結。
    “兄長,除了八字還沒有一撇的大內大友同盟,還有一事,也擺在了你我的麵前。”大友晴英想起另一件事情。
    “你是說……昨日會麵的,幕府派出的和田家幕臣?大友家,有沒有資格稱為管領代?”
    ……
    “我今川家自然家格不低,幕府還算有力的時候,就是作為關東管領之外,室町殿監視防範鐮倉殿的第二道防線,不是一般的國持眾能比的,現在你我父子皆是禦相伴眾,如何做不得管領代?”
    宴會之後,今川義真和今川義元如約前往壽桂尼的佛堂,目前今川家在駿河的三個高層核心,開始商談起幕府對今川家的“管領代”役職邀請。
    誠如今川義元所言,如果幕府真要對武家地位搞個管領代層級,今川家不論是幕府忠臣打手的曆史,還是作為足利連枝眾的血統,毫無疑問可以穩坐這個層次,甚至原本的管領層級,今川家也不是沒欺負過,不然遠江也不會是今川家的了。
    “關鍵問題是,小將軍邀請今川家還有其他武家做這個所謂的管領代、職司代的目的是什麽?想把地方武家的勢力引入幾內,來繼續和三好家進行抗衡嗎?按照雪齋大師的文書說明,接下來將軍控製下京都可被三好家包了個嚴嚴實實,地方上的家督、隱居大人或者準家督,如果為了管領代、職司代級別的家格地位,而前往京都……還得交好三好家吧?小將軍真的能達到他的目的嗎?”壽桂尼則從三好家的角度思索了一番,覺得將軍這麽做,到底能達成什麽目標,還是很難說,甚至可能會幫助跟他實際上還是有些敵對的三好家。
    壽桂尼到底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三好家默認足利義藤如此施為的原因,現在這情況,小將軍雖然打出了價值,甚至可以說打出了八代將軍以後的所有幕府將軍都沒打出來的威勢,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實力,很虛,占據京都,但是卻被三好家“保護”住,隻要三好家想,一個幕臣都出不了京都,就更別說帶著管領代、職司代的役職邀請去地方強勢大名那裏了。
    “不過我想,如果10年前有這事兒的話,外祖父是不是就是可以去京都混個職司代,而不是在這裏了?”今川義真開玩笑道。
    “即便是武田陸奧守和武田大膳大夫的關係,陸奧守在京都展示其影響力,也不可能對甲斐武田家不利。所以這是完全把幕府將軍的權威借給地方了啊。”今川義元說道,“龍王丸,有沒有興趣去京都?”
    今川義真沒有直接回答今川義元,反而因為腦海裏隱約想到什麽,反而陷入更深的思索之中“地方大名……去京都,我怎麽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個管領代,職司代真的管事兒不?他們要上洛的話,他們本家給不給配備大量的隨行人員?”
    今川義元笑道“如果你要上洛當這個管領代的話,今川家給你的隨行人員肯定不會讓你覺得丟麵子!”
    “嘶……”今川義真終於完全想起了“參勤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