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位身穿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麵容清臒、頗有仙風道骨之姿的老道打了個稽首，語氣倒是客氣了許多，但話語中的意味卻同樣深沉。
    “無量天尊。貧道清虛，見過天戮侯。侯爺駕臨，雲州蓬蓽生輝。貧道並無惡意，隻是欲拜訪這樓中與我道門有緣之人。”
    又有一人，身披華貴錦袍，麵容陰鷙，手中把玩著兩枚玄鐵膽，聲音沙啞地接口道。
    “天戮侯，明人不說暗話。樓裏那兩位，牽扯甚大。您雖強，但想獨吞……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吧？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或許能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緊接著，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氣息森寒如冰的身影發出桀桀冷笑。
    “談？有什麽好談的！天戮侯，識相的就趕緊讓開！否則，今日就算你是武道至尊，也休想全身而退！”
    另外兩人雖未開口，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同樣毫不遜色，一人劍氣衝霄，一人佛光隱現卻又帶著邪氣。
    整整六位！
    六位氣息恐怖、幾乎都觸摸到“悟道”邊緣甚至已然踏入此境的絕世強者！
    幾人都是來自江湖上赫赫威名卻又隱世不出的大派，或是邪道巨擘，此刻卻因相同的目標，暫時形成了某種詭異的同盟。
    沒辦法，夢絕顏的實力值得他們如此慎重對待。
    麵對這足以令整個天下震動的恐怖陣容，夢絕顏覆麵的輕紗無風自動，露出的那雙眸子卻依舊冰寒如萬載玄冰，沒有絲毫波動。
    她甚至懶得再與他們虛與委蛇，浪費時間。
    就在那清虛老道還準備再說些什麽場麵話之時——
    夢絕顏動了！
    沒有半分征兆！
    她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陰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一道極致凝聚、仿佛能斬斷世間一切規則的漆黑刀芒，毫無花哨地、直接出現在那叫囂得最厲害、氣息也最為癲狂的破爛老者麵前！
    快！狠！準！
    決絕到令人心寒！
    “你……！”
    那癲狂老者瞳孔驟縮，怪笑僵在臉上，倉促間爆發出全部力量想要抵擋！
    但——
    嗤啦！
    刀芒閃過，血光迸現！
    一蓬鮮血衝天而起！
    “呃啊——！”
    老者發出淒厲痛苦的慘叫，身形暴退，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夢絕顏的身影重新落定在清雨樓門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薄如蟬翼、通體漆黑的短刃，刃尖之上，一滴鮮血正緩緩滑落。
    她冷冷地掃過被震懾住的其餘五人，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吹過。
    “要人，便來。”
    “廢話，太多。”
    那清虛老道見夢絕顏出手如此果決，心中一凜。
    他自詡正道，不願死鬥，連忙後退半步，拂塵一擺，語氣放緩。
    “無量天尊！侯爺息怒！貧道實不喜爭鬥，萬事好商量，何必非要刀兵相見，徒增傷亡？”
    他試圖展現誠意，盼著能有一線轉機。
    然而，夢絕顏根本不予理會。
    在她看來，圍困即是敵，言語皆虛妄！
    她身形一動，並非什麽移形換影，而是將輕功提至極致，快得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直撲清虛老道！
    “你……！”
    清虛老道臉色大變，沒料到對方毫不留情。
    他急忙將拂塵舞得滴水不透，腳下踏著玄奧步法疾退，試圖化解這淩厲的攻勢，口中急呼。
    “侯爺且慢！聽貧道一言……”
    話音未落，夢絕顏那柄薄如柳葉的黑色短刃已如毒蛇般尋隙而入，“嗤啦”一聲，竟將他道袍袖口劃開一道長口子，險些傷及皮肉！
    清虛老道驚出一身冷汗，正待全力應對——
    “就是現在！”
    旁邊那一直冷眼旁觀的陰鷙男子和黑袍人幾乎同時發難！
    陰鷙男子手腕猛抖，兩枚沉重的玄鐵膽帶著尖銳的破空聲，一左一右，直射夢絕顏雙耳貫風穴！
    勢大力沉，若是砸實，顱骨立碎！
    那黑袍人則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貼近夢絕顏身後，一隻幹瘦如鷹爪、指甲泛著幽藍的手，直插她背心要害大穴！
    與此同時，一道淩厲的劍尖也從側麵刺向她肋下！另一股帶著腥風的掌力拍向她肩胛！
    這幾人配合默契，顯然早有預謀，要趁她被清虛老道“吸引”時發動雷霆一擊！
    夢絕顏麵臨絕殺之局，眼神卻依舊冰寒。
    她若全力閃避，自然能避開大半，但她身後就是清雨樓！
    電光火石間，她銀牙暗咬，做出了決定。
    刺向清虛老道的短刃去勢更急，“噗”地一聲，雖被對方竭力躲開要害，仍在其肩頭帶出一蓬血花！
    而與此同時，她身形猛地一擰，以一種近乎違背常理的姿勢，險之又險地讓過頭部的玄鐵膽，左臂格擋拍向肩胛的毒掌，右腿如鞭掃向側方刺來的長劍！
    “砰！”“嘭！”“鐺！”
    沉重的撞擊聲接連響起！
    硬接玄鐵膽餘勢，讓她左臂一陣劇痛發麻；格擋毒掌，掌心傳來一股陰寒刺骨的勁力；掃開長劍，腿風與劍鋒交擊發出金鐵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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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凶險的是背後那一爪！她終究未能完全避開，那爪上蘊含的陰毒內力更是讓她氣血一陣翻騰！
    但她憑借超絕的修為和強悍的體魄，硬生生吃下了所有攻擊，腳下如同生根，死死釘在原地，未讓任何一道攻擊的餘波波及身後的清雨樓！
    “哼！看你能硬撐到幾時！”
    陰鷙男子見狀冷笑，再次揉身而上。
    “困死她！她不敢躲！”
    黑袍人發出沙啞的怪叫，攻勢愈發狠毒。
    戰鬥進入了最慘烈的消耗階段。
    夢絕顏以一敵五，身形如穿花蝴蝶，又似磐石屹立。
    招式簡潔狠辣，毫無花哨，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驚人的勁氣，在地上犁出道道溝壑。
    她將絕大部分攻擊都引向自身，或以巧勁帶偏，絕不讓戰鬥餘波損毀小樓。
    縱使她武功蓋世，在這種束手束腳、隻能硬抗的情況下，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氣息不再如最初那般綿長，閃避格擋之間，多了幾分驚險。
    這場頂尖高手的混戰，從清晨打到日上三竿，又從午後鬥至夕陽西斜，星月升空，直至東方再次泛起魚肚白……
    清雨樓前的地麵早已一片狼藉，磚石碎裂，布滿坑窪。
    原本在夢絕顏拚死守護下完好無損的小樓，此刻窗欞上也被一道淩厲的指風掃出了裂紋，屋簷上的瓦片被震落了幾塊，摔在地上粉碎。
    夢絕顏依舊站立在樓前，她的呼吸微微急促，麵紗下是一張蒼白卻冷豔絕倫的臉龐，唇邊帶著未幹的血跡。
    她已不眠不休，血戰了整整一日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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