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老道，你當真要一直作壁上觀？莫不是想等我們與她兩敗俱傷，你好坐收這漁翁之利？！”
    那陰鷙男子氣息不穩，捂著胸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厲聲朝著後方一直未曾再出手的清虛老道喝道。
    其餘幾人，包括那黑袍人和使劍的高手，也紛紛側目，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不滿。
    他們五人聯手，與夢絕顏激戰至今，非但未能拿下對方，反而個個帶傷，內力消耗巨大。
    夢絕顏的實力遠超他們預估，“武道至尊”之名，絕非虛傳！
    那悍不畏死、又以命搏命的打法，以及每每在關鍵時刻爆發出的恐怖殺傷力，都讓他們心驚肉跳。
    此刻回想，之前長達數日的僵持與試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各方勢力彼此猜忌，互不信任，都怕被他人當了槍使。
    好不容易達成臨時協議聯手發難，這道門的老狐狸卻從一開始就躲到了後麵，怎能不讓他們惱火？
    清虛老道肩頭血跡未幹，聞言拂塵一擺，臉上露出悲天憫人之色，唱了聲道號。
    “無量天尊！諸位道友此言差矣。貧道早已言明，道門清修，不喜爭鬥。修道之人，修的是心，是性，豈能妄動無名，徒造殺孽？此番出手已是破戒，豈能再行圍攻之事？諸位還是……唉，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他這番道貌岸然的話，聽得那幾人幾乎要吐血。
    這老道分明就是既想得好處，又不想出死力，還在那裏裝清高！
    奈何不了清虛老道，又將夢絕顏久攻不下，那陰鷙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猛地將目光投向夢絕顏身後那雖然破損卻依舊屹立的清雨樓！
    “既然攻不下這天戮侯，那便先毀了這樓！看她還能不能躲！”
    此言一出，其餘幾人眼睛一亮，對啊！攻敵所必救！
    當下，便有兩人虛晃一招，猛地調轉攻勢，磅礴的掌風和淩厲的劍氣直轟清雨樓門窗！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夢絕顏！
    她可以忍受圍攻，可以承受傷痛，但絕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樓內之人的安全！
    “你們——找死！”
    一直有所保留、以防為主的夢絕顏，眸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殺機！
    周身氣息如同火山噴發般再度暴漲！
    她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顧及自身消耗與傷勢！
    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竟然後發先至，硬生生用身體撞開了那道掌風，同時手中短刃劃出一道極其詭異的弧線，精準無比地切入了那使劍高手的劍勢破綻之中！
    “噗嗤！”
    利器割裂喉嚨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使劍高手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他手中的長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他雙手死死捂住不斷噴湧鮮血的脖頸，嗬嗬作響，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抽搐兩下，便再無聲息。
    一名悟道境的強者，就此隕落！
    戰場局勢瞬間陡變！
    剩下的四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駭然暴退，看著地上迅速冰冷的屍體，再看向氣息雖然更加紊亂、但眼神卻冰冷得如同萬年寒冰的夢絕顏，心底同時湧起一股徹骨的寒意！
    死了？！就這麽死了？！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最是惜命！漫長的苦修，對更高境界的渴望，讓他們比任何人都害怕死亡！
    此刻，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懼！
    “她……她竟然還有餘力殺人？！”
    黑袍人聲音幹澀，帶著恐懼。
    “殺了又如何？！”
    那陰鷙男子雖然也怕，但眼中貪婪更盛，強自鎮定道。
    “她這是強弩之末！臨死反撲！沒看見她氣息又弱了一分嗎？此刻正是拿下她的最好時機！樓裏的東西，值得拚命！”
    在巨大的利益誘惑和一絲僥幸心理下，恐懼終究被壓了下去。
    剩下的四人互相對視一眼，再次咬牙，瘋狂地撲向夢絕顏！
    慘烈的戰鬥再次升級！
    夢絕顏徹底放棄了防禦，隻攻不守，以傷換傷，以命搏命！每一次出手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
    刀光、掌影、鬼爪、暗器……在這片狹小的空間內瘋狂交織碰撞！
    沒有人知道這場戰鬥又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兩天，也許是七八天……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當最後一道劇烈的能量衝擊波散開，場中終於暫時安靜下來。
    那陰鷙男子、黑袍人以及另外兩人，齊齊口噴鮮血，倒飛而出，重重砸落在地，身上傷痕累累，氣息萎靡到了極點，掙紮著卻一時難以起身。
    而夢絕顏，依舊站立著。
    她用那柄已經卷刃的黑色短刃斜斜插入身旁一根廊柱，才勉強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渾身黑衣幾乎被鮮血浸透，變成了暗褐色，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慘勝！亦是慘勝！
    就在這死寂的時刻——
    “啊嗯——！”
    一聲極其痛苦、卻又蘊含著生命力量的女子痛呼聲，猛地從清雨樓內傳了出來！
    這聲音瞬間吸引了場中所有還能動彈之人的目光！
    夢絕顏也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過頭，望向小樓。
    那原本因力竭而有些渙散的冰冷眸子，在聽到這聲音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又重新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無比堅定的光芒。
    樓內，是柳如煙的聲音！
    這時，那一直作壁上觀的清虛老道忽然又開口了，他掐指推算，臉上露出驚異之色，朗聲唱道。
    “無量天尊！福生無量！此……女竟在此時降世？奇哉！妙哉！煞氣環繞中誕生，卻自帶一股清聖祥和之氣，衝淡血光，引動天地靈機……此女命格貴不可言，氣運綿長浩大，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他這番話，說得神神叨叨，卻清晰無比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
    其餘重傷的幾人聞言，都震驚地看向清虛老道，連身上的疼痛都暫時忘了。
    這老道……竟然連未出生嬰兒的性別都算到了？還說得如此玄乎？
    夢絕顏支撐著身體，聽著樓內漸漸響起的動靜，又聽到老道的話語，蒼白的唇角，極其微弱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向上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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