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隻要完成副本的注意事項，我們就可以離開副本，這次隻要我能逃離精神區，就算通關副本了。”葉骨語氣興奮，仿佛自己馬上就要通關副本了。
    “至於我們通關副本後會不會馬上離開副本，這還用問嗎？肯定啊，誰想閑著沒事在副本裏待著。”葉骨聲音篤定，他那妖嬈的臉上帶著一絲堅毅，就連那眼神都堅定得仿佛要入黨。
    “……”向晚無話可說，於是她就這麽靜靜地盯著葉骨，等待著他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但葉骨卻卡了殼，他張了張唇，原本想說的話就這麽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
    “怎麽了？”向晚明知故問，她當然清楚副本的npc最終的下場是什麽，當然是隨著副本一同被抹滅，自此從未存於世上。
    “……”葉骨搖了搖頭，他勉強擠出一個笑，但這笑卻力不從心，很假，“你們會迎接下一批和我一樣的玩家，直到永遠。”
    “真的嗎？”向晚繼續問道，她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審視著葉骨，讓他的謊言無處遁形。
    “……”葉骨不吭聲了，他不敢和向晚對視，隻好故作輕鬆般扯開了話題，“當然是真的，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
    “……”葉骨話沒說完就閉了嘴，他勉強衝向晚笑了笑，想要跳過這個沉重的話題。
    沉重，或許是吧。
    葉骨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兩名護士隻不過就是副本裏的npc，他們無名無姓，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服務玩家而被創造出來的。
    但這兩名npc卻在副本中覺醒了自我意識，於是他們發出了一個注定悲淒的拷問。
    副本結束後，他們怎麽辦？
    “我知道了。”少女靜靜地看著葉骨，她那漆黑的眸子中帶著一絲了然和悲戚，仿佛早就知道了既定的命運。
    “……”葉骨難得的沉默了下來，他那張妖嬈的臉上首次沒了其他的表情。
    氣氛過於沉重，於是向晚輕輕地晃著江挽的手，開口換了一個話題：“最後一個問題。”
    葉骨抬頭看向了向晚，見少女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的心又揪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很憐憫這兩名npc。
    “我們死了嗎？你現在看到的我們，是我們，還是我們的屍體，你到底在和誰對話？葉骨。”向晚眸光犀利，語氣強硬，完全沒了剛才黯然神傷的模樣。
    “我……！”葉骨下意識後退一步，麵對少女的步步緊逼，他突然燦然一笑，“哎喲好哥哥好姐姐，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屍體不屍體的，嚇死人了。”
    “……”向晚就這麽靜靜地盯著葉骨，藍色的口罩遮擋不住她的神情，也遮擋不住她那帶著一絲自嘲的眼神。
    “……”葉骨再次卡了殼，他結結巴巴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將向晚想知道的內容說出來。
    江挽輕輕地晃著向晚的手，他鼻腔裏發出幾個破碎的音調，不成形，也沒有規律。
    “……”向晚低垂下眉眼，她不再逼問葉骨，就像向命運妥協之人，不再過問。
    其實向晚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隻是她不想承認而已。
    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她會正視這個答案，也會相信這個答案。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我們不會將你送回去。”向晚聲音恢複了平靜，她抓緊江挽的手，朝著精神區的走廊深處走去。
    很奇怪，現在的精神區裏隻有他們三個，別說其他npc了，就連精神區的閆幸閆科長也消失不見了。
    “或許，我們可以去別的樓層看看了。”向晚出聲提議道，她和江挽一路直走，來到了另一側的三樓樓梯口。
    “那先去哪層？”江挽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向晚那些問題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許是在意料之中，又或許他已經不在乎了。
    “一樓吧，剛好可以從下到上，最後去找詹世英和小魚。”向晚聲音清冷，她微微伸腳，踩在了向下的樓梯上。
    “好。”江挽應了聲，他緊緊地抓著少女的手，鼻腔中再次哼出了那斷斷續續、不成調的音。
    看著向晚和江挽離開的背影，葉骨怔愣在原地，他抿著唇，什麽話都沒說。
    “顧念滿？顧念滿？你怎麽哭了？不就是兩個npc嗎？”嬌俏的女聲在葉骨耳邊響起，讓他從那莫名的情緒中剝離出來。
    “念滿？你剛才看到這兩具屍體就在發呆，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男人沉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葉骨的思緒。
    “……”葉骨輕輕地拭去了眼角不自覺流出的淚，他垂眸看著那兩具麵目全非的屍體，久久地無言。
    幹涸的鮮血已經成了褐色，飛濺在他們的護士服上，像一個個濺在身上的泥點。
    “顧念滿？”紮著兩個丸子頭的女生淺笑嫣然，她伸出纖纖玉手在葉骨眼前晃了晃，“這還是頭一次見你哭呢，你看到什麽啦？和線索有關嘛？”
    “……”葉骨搖了搖頭，他暫時什麽話都不想說，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這兩具屍體前站一會兒。
    “我和瑤瑤先去找下其他線索，待會兒我們在這集合。”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葉骨點了點頭，他就知道，顧念骨一定是最懂他的，知道他現在情緒不佳，就帶著顧瑤瑤離開，給他足夠的獨處空間。
    葉骨，不，顧念滿輕聲呢喃道：“你們其實已經死了，我看到的是你們的屍體，我在和……未死的你們對話，還有，我其實騙了你們，我不叫葉骨，我叫顧念滿。”
    “你們是npc，但在我看來，你們更像人，未死的你們真的很敏感，每一個問題都犀利無比，我該怎麽回答你們呢？”
    “你問我你們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在和你們的屍體對話，你們明明……明明很清楚，未死的你們，到底什麽時候發現的呢？”
    顧念滿喃喃自語，他像是在和那兩具屍體講話，又像在自言自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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