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歸藏樓

字數:4268   加入書籤

A+A-


    王徽音點點頭,接著我的話徐徐道:“我從沒見過我娘,都是從別人口中聽說她的事,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的自私些…除了羨慕別的小孩有母親疼愛庇護外,其實我並沒有太多的感受。
    雖然我爹對我不好,但他死的時候,我卻很難過…
    好像這個世界唯一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也不在了,我就徹底無依無靠了。
    那些師兄們走,其實我也有點難過,但又覺得心裏輕鬆了許多。
    是姑娘告訴我,心不同路,沒辦法結伴而行。
    可…現在白玉師兄要走了,這些年隻有他願意對我好,我現在心裏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好沉,好難受。”
    我安撫著拍拍她的手,“徽音,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抬頭看看這天上月…
    陰、晴、圓、缺,不正如我們的人生軌跡一般?
    如果日日都是滿月,誰還為它圓不圓而感到欣喜?
    如果對方必須要走,那就放他走吧!
    用大道理來講,離別看似是‘陰’的悲傷,其實藏著‘陽’希望。
    也許你們的緣分從未消散,又或許在下一個人生節點,還會以另一個方式重逢。
    就像月亮的陰晴圓缺,看似消失的月牙,終會變成圓滿的明月。”
    王徽音:“那用俗話說呢?”
    我看著她茫然的眸子,笑著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俗話講就是隻要你們還都喘著氣,那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離別。
    你就當他去遠行了,隻是不知道歸期罷了。”
    其實我的想法是,離別就是無數次用刀割自己的肉,雖然每一次都會疼痛,但到最後也就隻剩下無力之後的麻木了。
    根本感受不到疼了。
    隻是徽音還太小,沒必要灌輸她麵對現實的思想。
    人的成長需要自己去一點一點經曆,我不想她像我小時候那樣,不得不去麵對一些無奈。
    能保護到她內心的一片純淨,也算我們沒白認識一場。
    “徽音,我給你請了老師,以後每周一到周五的上午,你要學習文化課。”
    她怔了下,剛要張口拒絕…
    我出聲打斷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說你已經識了字,其餘的東西對你的未來沒有幫助,這話你同我說過不隻一次兩次了。
    但社會在飛速發展,你是女孩子,應該多學、多聽、多看。
    雖然你覺得那些東西和你想走的路沒有關係,但多學些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姑娘不也是沒有上學,你現在也很好啊!”
    “我是個壞榜樣,你同我比什麽?
    我當年是沒有辦法才放棄學業的,可你不同,你現在有大把的時間,何不趁這個時候多充實充實自己?”
    她垂下眸子想了一陣,隨後點點頭,“我聽姑娘的,你怎麽說我怎麽做。”
    “上午上課,下午還去前殿幫我,每天有的你忙了,知道了嗎?”
    她眼睛瞬時亮了起來,“知道!謝謝姑娘!我定不會辜負姑娘的!”
    我相信她一定是聽懂了我說的話,臨別時眼底掃去了陰霾,連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白玉當晚就走了,他走後的幾天,我時刻關注著王徽音的狀態,看起來還行,並沒有一蹶不振悲傷春秋。
    王瞎子那一夥人,如今隻剩下了王徽音和有點娘裏娘氣的溫伯謙。
    溫伯謙倒是很守規矩,在洪水退去後,幾乎從沒有來過前院,不知道一天在後麵鼓搗點什麽。
    歸藏樓掛牌匾那日,隻是個很普通的一天,我甚至都沒特意去看黃曆。
    青石板路剛被晨露打濕,‘歸藏樓’的烏木牌匾就悄沒聲掛了起來。
    沒鞭炮,沒宴席,隻有兩盆半死不活的黑色海棠蹲在門邊,葉片蔫得能擰出苦水——
    這還是我頭天晚上才從青龍山挖來的,根上還粘著泥。
    街對麵古玩店的姚掌櫃站在門口,手裏端著碗豆漿,脖子伸得老長朝我喊道:“符姑娘,這就開張啦?怎麽不請個舞獅隊熱鬧熱鬧?”
    我聞聲回過頭,笑著回道:“姚掌櫃早!
    清靜點好,我這也不是做生意,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
    “也是,也是。”
    姚掌櫃嘬了口豆漿,嗓門亮堂,“不過符姑娘啊,你這‘歸藏樓’名頭怪唬人的,你這…到底要幹啥營生啊?”
    “原來聚仙樓能做的,歸藏一樣。”我答得輕描淡寫。
    “哦…這樣啊!那天梯巷別家,怕是要沒人咯!”
    斜對門陰陽先生鋪的李瘸子拄著拐溜達過來,嗓門嘎嘎響,像隻老烏鴉。
    “聚仙樓的風水可不老好,除了王瞎子以外,上麵還死過兩任卦師呢!”
    他擠眉弄眼,陰陽怪氣,可能這些年給人看墳地看的,看見活人不會說人話了。
    周圍幾個早起的街坊有的偷笑,有的在背後偷偷瞪他。
    霽月聽後不自覺的擰眉,我新給她買的紅裙在陽光下尤為亮眼,上次毀了她的裙子,事後她找我賠了她十來條新裙子…
    她上前一步,“老李頭,大早晨你沒刷牙就出來了?!”
    我眼皮都沒撩一下,彎腰拎起腳邊的銅盆清水,‘嘩啦’一聲潑在門口石階上。
    水珠四濺,陽光下竟折射出細碎虹彩。
    青石板縫裏積年的汙垢被衝得幹幹淨淨,一股雨後山林般的清冽氣息無聲蕩開。
    笑聲戛然而止。
    “喲,掛新牌啦!”
    同為黑堂的路五娘正巧路過,從塑料袋裏抓了把紅棗塞進我手中,“甭理那老棺材瓤子!
    姑娘是有本事的人,五娘我啊,看好你!
    開張大吉,祝你和三爺早生…呃,生意興隆!”
    她掃了眼我身旁並沒見梵迦也的身影,硬生生把‘貴子’咽了回去。
    “多謝五娘。”
    我笑著接過,紅棗紅豔豔的,襯得手指愈發素白。
    “不過丫頭啊…”
    路五娘壓低聲音,湊近了點,“這麽大個宅子…咋就你一個光杆司令?沒請夥計?沒招些有根骨的徒弟?”
    她目光快速掃過我身後。
    我聲音不高,卻能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朵裏,“怎麽可能是我一個人呢,我精力再足,每日也處理不了那麽多事。
    有誌同道合的人想要加入,我和霽月自然是誠心誠意歡迎。
    不過…我隻想收女子。”
    喜歡邪骨術師請大家收藏:()邪骨術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