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我沒有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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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也真把霽月當半個閨女來疼。
    有好吃的總想著留她一份,絮絮叨叨的教她女孩子家該注意的事。
    雖然霽月總是笑著敷衍附和,但她也是發自內心的把我媽當成了自己的媽媽。
    不全是因為我們倆之間的關係。
    符晴和蔣勳同樣也是一身重孝,她哭得眼睛要滴出血來。
    她端著一碗熬得濃稠的參湯,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邊蹲下,聲音壓得低低的。
    “小妹,你喝點湯吧,沫菡說你身子太虛了,你聽姐姐的話,好不好?”
    見我沒動,她頓了一下,聲音更輕了,“…家裏那邊…要不要通知一聲?爺爺奶奶和我爸我媽…要告訴…”
    我猛地一激靈,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混沌的腦子,瞬間被恐懼攫住。
    “不要。”
    我幾乎是立刻打斷她,聲音嘶啞卻異常急促,“千萬別!”
    腦海中閃過姥姥姥爺那兩張布滿皺紋的臉。
    他們年紀太大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他們最疼的小女兒…
    我想都不敢想…
    那會要了他們的命!
    “你偷偷告訴舅舅一聲,讓她千萬瞞著姥姥姥爺。
    如果他們聯係不到我媽,就說…就說我媽去國外拓展業務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
    我的聲音低下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和無力。
    符晴看著我眼中深切的恐懼,抿了抿唇,最終紅著眼圈用力點了點頭,“好,我去安排,你放心。”
    她將湯碗放在我身旁的邊幾上,同蔣勳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霍閑一身孝服,在前院迎來送往。
    這場葬禮整個天梯巷,乃至很多我不認識的人都前來吊唁。
    我當然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他們看的是梵迦也。
    不過誰來誰不來,我並不在乎。
    不過有一個人的出現,令我感到意外。
    齊瑜。
    她一身黑衣進門,身上未戴任何首飾,也沒有化妝,給足了尊重。
    她在陳朵朵的引導下,來到靈堂,目光在屋內巡視一圈,見我坐在內堂裏,朝著我的方向微微點頭。
    她麵對著我媽的遺像,久久沒有動作,最後在陳朵朵的提醒下,淨手上香。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上過香,她轉身朝我走來。
    我起身,親自行家屬之禮,朝她鞠了一躬。
    她連忙扶住我,聲音不似之前那般爽利,壓的很低,“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孩子,千萬保重。”
    我點點頭,“感謝您這麽遠,還親自過來,辛苦了。”
    她輕聲歎了口氣,在與我相握的手上輕輕拍拍,“都是自家孩子,你跟我還客氣什麽?”
    我一怔,撩起眼皮看向她。
    她這是話裏有話?
    還是看在朵朵和不染麵子上,把我歸為自己孩子的那類?
    她眼底倒是一片坦蕩,“如因,父母之間得事…跟你沒關係。
    之前孟助理和我先生有一次談話,我先生當時發了很大的火,所以被我無意間聽到了。
    真沒想到你是文卿的女兒,我認識你的母親,自然也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不過你別緊張,我對你們母女沒有惡意。
    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就是很優秀的人。
    我齊瑜在大院長大,肚子裏也沒有那些個彎彎繞繞。
    不管是上天垂憐還是什麽,最終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的內心隻有感激,沒有別的。”
    我躲避開她的視線,不想去接她的話,“商太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見我滿身防備,齊瑜歎了口氣,“我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是我僭越了。
    不過如因,我隻想讓你知道,你還有家人,我和你父親都會對你好的。”
    陳朵朵震驚的瞪大眼睛,在我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
    “小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齊瑜挽唇笑笑,“沒什麽,那…我先回去了。
    等你母親下葬我再過來,有什麽我能做的,千萬給我打電話。”
    陳朵朵滿心疑惑的將齊瑜送出去,很快又折返回來。
    她試探的問道:“如因,你真是小叔叔的女兒?”
    看來,我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
    我在心裏掂量,齊瑜來這說這番話,有幾分真心?
    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對丈夫同別人生的孩子,也能做到愛屋及烏?
    還是…
    她想用我,向二房宣戰?
    見我半晌沒說話,陳朵朵連忙道:“對不起,我不該現在問你的,你別生氣…
    我爸媽過來了,我先去門口接他們。”
    我搖搖頭,“生什麽氣,我剛剛在想事情。
    你告訴叔叔阿姨做什麽?
    這麽遠的路,不用過來的。”
    陳朵朵眼淚吧嗒吧嗒砸了下來,“家裏出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說…
    阿姨那麽好的人…
    哎,不說了,我先出去了。”
    她怕自己哭,勾著我也跟著掉眼淚,連忙加快步子走了。
    對於我流產的事,隻有霽月、薑沫菡和梵迦也知道。
    大家見我什麽事也不上前,雖然感到奇怪,但誰也沒說什麽。
    我隻能遠遠望著,我媽身上的那身衣服很華麗,很漂亮。
    黑色的大褂,上麵鑲嵌著很多寶石。
    聽霽月說這身壽衣是穆鶯帶來的,也是她和霽月一起幫我媽將身體擦拭幹淨,換上了新的衣服。
    霽月和王徽音替我跪在火盆前,一張張麻木的燒著紙,哭著喪。
    霍閑、不染和陳朵朵,在前院後院安排著前來吊唁的人。
    薑沫菡坐在不遠處,時刻關注我的身體情況。
    梵迦也在主持大局,安排著葬禮的各個細節,柳相和穆鶯負責去完善。
    關珊本人不便露麵,但特意找人送來了安魂的法器。
    瘋姐沒有瘋瘋癲癲,和袈裟守在棺材的一左一右,學著袈裟打坐的樣子,來為我媽超度。
    在我們老家,對於這些前來幫忙的人,我要磕頭謝禮。
    我心知他們不會讓,隻能在遠處,對著忙碌的大夥兒,屈膝,將額頭深深的抵在地麵…
    這份恩情,如因無以為報。
    深夜,我讓大家去睡,我來守靈。
    大家擔心的我身體,想著輪流來守,但見我固執,最後都去休息一會。
    不然鐵打的人,也扛不住這三天。
    隻有梵迦也留下來陪我,他坐在我的身側,目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