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就讀於鷹揚二中，是鷹擊號上唯二的重點高中。
    鷹擊號上施行全民教育，高中在讀人數接近兩萬，但是能夠進入重點高中的不過千餘人。
    李晨能進鷹揚二中靠的是作弊，那是他唯一一次作弊，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有時候想想，如果他沒考上重點高中，父親也不會對他抱有那麽大的期待，他的高中生活也不會混的那麽慘。
    如果說高中教會了他什麽，那隻有一句話——
    假的終究是假的。
    ……
    鷹揚二中與一中毗鄰，如同兩座堡壘，隔牆對峙。
    距離校門越近，李晨的身體越是緊繃。
    他很清楚，那座厚重閘門的後麵，都是他拚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存在。
    選擇走讀的學生不多，校門前冷冷清清。
    嚴格來說，鷹擊號上並不存在走讀。包括幼兒園在內，各類教育機構都實行寄宿製，采取軍事化管理模式。
    李晨能享受特權，是因為他經常生病，加上母親醫院護士長的身份，才為他爭取到這份特權。
    若非如此，他也沒機會在背地裏搞小動作。
    有時間隻是一方麵，還要有才能。
    李晨發明創造的才能，還要歸功於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李遠山曾是核心引擎維護部門的高級工程師，屬於第二序列，相當於魚翔號上的中產階級。
    曾經的他對家人體貼愛護，對子女循循善誘，受他影響，李晨從小就表現出對機械的濃厚興趣和不俗的天賦。
    然而在李晨十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李遠山在一次例行維護任務中違規操作，導致了嚴重事故，事業一落千丈，性格更是變得固執而暴躁。
    在那之前，李遠山對子女的未來是開放包容的，但是自那以後，他對子女——特別是李晨的要求變得無比苛刻。
    他的要求隻有一個——成為軍事精英，躋身第一序列。
    ……
    “也許李曉更對得起這份期待。”
    李晨很想對父親這樣說，但他說不出口。
    他的姐姐自幼展露出傑出的軍事天賦，進入第一軍事學院後，更是強大到足以讓人忽略她的年齡和性別。
    李晨有時會想，學校能留下他這個吊車尾，大約也是因為姐姐的餘暉太過耀眼，連帶校方看他時，都不自覺帶上了一層濾鏡吧。
    可惜李曉終究是女人，她想登上權力金字塔的塔頂，太難。
    “對不起。”
    李晨心中默念。
    雖然對不起姐姐，但他經過徹夜深思，還是打定了主意——
    這次交流生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
    至於能否被選中，李晨還是有信心的。
    他的軍事課成績雖然糟糕，但文化課卻是最優秀的。而且除了他之外，估計也沒有多少人對這件事感興趣——那可是“妖魔橫行”的魚翔號啊。
    現在最重要的，是寫一篇信念堅定、態度懇切、理由充分的申請書。
    ……
    “身份識別成功。”
    驗證過身份，學校大門緩緩打開。
    李晨抬腳正要往裏走，迎麵而來幾名士兵攔住了他。
    為首的是一名尉官，準確地說，是一名中尉。
    掃了一眼對方的藍色肩章，李晨立正敬禮，等待著對方開口。
    “禮畢。”對方示意李晨把手放下，上下打量著李晨：“你是李晨？”
    “報告長官，是！”
    “別這麽緊張。”中尉笑著擺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這裏說話不方便，跟我來吧。”
    ……
    幾分鍾後，李晨跟隨中尉來到學校附近的花園。
    說是花園——如果韭菜花也算的話，實際是一個玻璃鋼結構的小型蔬菜園。
    嗯，很務實。
    隨行士兵默契地守在園外，給兩人留出談話空間。
    “你想申請去魚翔號交流學習？”中尉開門見山。
    李晨有些錯愕，下意識地反問：“你怎麽知道？”
    “忘了自我介紹了。”中尉笑道，“我叫楊威利。不出意外的話，你姐姐未來會是我的直屬上級。”
    信息量有點大，但並未超出李晨的理解範疇。
    李曉進入軍事學院後，很快就憑借出類拔萃的表現，越過士兵階層，獲得了上尉軍銜，俗稱“紅肩章”。
    雖說儲備軍官和實權軍官沒得比，但那也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
    “所以說，是我姐讓你來找我的？”李晨覺得他姐真幹得出找人恐嚇自己的事。
    “別誤會。”楊威利擺手，“你姐姐是高層重點關注的人才，她的家人自然也在考察範圍內。”
    他說著，笑得意味深長。
    “畢竟，沒人希望隊伍裏存在立場不堅定的人。”
    李晨皺眉。
    “申請交流學習是我個人的想法，和我姐姐無關。”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楊威利取出平板電腦，遞給李晨，“簽了它，你就能得到這次機會。”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李晨本能地感到抗拒，下意識地說：“我已經準備提交申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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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這是你唯一的機會。”楊威利揚了揚手，“你以為別人不感興趣？嗬，花花世界的香甜空氣，有誰不喜歡呢？”
    “我隻是……”李晨試圖辯解，但很快放棄。
    他遲疑地接過電腦，點開文件。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這是要我做間諜？為什麽？”
    “彼此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情報活動一直存在。別告訴我你連這點認知都沒有。”
    “不是，我隻是……為什麽是我？”李晨組織了一下語言，提出疑問，“情報人員不是應該經過縝密選拔、嚴格訓練嗎？我看上去也不像是具備這種才能吧？”
    “誰知道呢。”楊威利不置可否，“你隻需要給出你的答案：同意，或者拒絕？”
    “服從命令是軍人應盡的職責。”
    “回答正確。”
    ……
    李晨答應的痛快，因為他沒得選。
    楊威利表麵一副征求意見的態度，實則話裏話外都是威脅。
    雖然對方隻字未提，但是他指尖翻動的磁力棒分明在說：小子，你的底細我一清二楚。
    李晨從不頭鐵。
    不過事後回想起來，整件事都透著詭異。
    且不說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就拿私自製造、販售磁力棒來說，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事情敗露，自己最多蹲班房，父母搞不好也要背上管教不力的責任，但是要說會影響到姐姐的前程，李晨不相信。
    開玩笑，一個軍方投入很大關注的冉冉升起的新星，怎麽可能被這種小事影響。
    然而對方偏偏拿這個威脅自己，李晨真的很懷疑對方的理論水準。
    主次矛盾都搞不清楚，這不是搞笑嗎？
    而且。
    時間、地點、談話過程，一切未免太草率了。
    李晨懷疑這是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充滿惡意的那種。
    不過誰會閑到找現役軍人來耍自己？
    上午的文化課，李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琢磨著早晨的事情，順便寫了一份申請書發出去。
    然後很快他就收到了回複——您的申請已通過，請勿重複提交。
    李晨目瞪口呆。
    聯想到早晨的事，難道那個叫楊威利的沒耍他？
    ……
    如願以償，李晨心情大好，中午多幹了一碗飯。
    “實力不行，吃飯倒是一把好手！”
    一道身影籠罩下來。
    李晨抬頭瞟了對方一眼，不緊不慢道：“蔣祁同學，學委和政委要是吵起來，誰更丟臉？”
    對方呼吸一滯。
    “你也就嘴上厲害！”
    名叫蔣祁的男生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不無得意的說：“我來隻是跟你道個別，唉，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
    半小時後，校長辦公室。
    李晨笑眯眯的對一臉錯愕的蔣祁說道：“蔣祁同學，一想到以後還能天天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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