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中，擺著一張方桌。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桌子前麵，興奮的搓著手。
    他麵前的桌子中央擺放著一個已經被拆成空殼的收音機，周圍則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元器件。
    房門打開，走進一個胖胖的男人，他看到桌上的物件，滿意地點點頭，對幹瘦男人說道：“不愧是神偷，手藝確實不錯。”
    “那咱們說好的……”被稱作神偷的男人急切的問。
    “當然，都在這裏。”
    胖男人將一個提包丟在桌子上。
    “先說好，我不要現金，我隻要籌碼……”神偷嘟囔著拉開拉鏈，頓時住嘴，兩眼發光。
    “滿意了吧，那就走吧。”胖男人笑眯眯道。
    胖男人說完，神偷臉色巨變，拎著的提包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求饒。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都照你們說的做了！”
    “誰說我要殺你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真的？”
    “連籌碼都舍不得，還怎麽上桌？”
    胖男人一語雙關道。
    見神偷還是不敢動，胖男人眉毛一豎，厲聲道：“讓你滾就滾！再敢廢話，我現在就做了你！記住，忘掉今天的事情，否則我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一定一定！”
    聽到胖男人的威脅，神偷反而鬆了口氣，忙不迭的將散落的籌碼撿回包裏，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
    待到腳步聲走遠，一個人影突然從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有一條很深的刀疤，看上去格外駭人。
    胖男人問道：“看出點什麽沒有？”
    “是個慫包，不會惹出麻煩。”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沒有。”
    “沒有？”
    “沒有。”
    “沒有就算了，本就是猜測而已。”胖男人擺手道。
    刀疤問道：“你那邊怎麽樣？”
    胖男人得意道：“我親自出馬，自然萬無一失，雖然說服對方花了些功夫，不過……總之，你等著瞧好吧。”
    刀疤又問：“會不會惹火上身？”
    胖男人渾不在意的笑道：“我們可不是惹火，是添柴，這人啊……事到臨頭終究需要有人在背後推上一把……”
    ……
    “臨時插播一條重要新聞：標準時間21點12分，結束訪問返航的鷹擊使節團所乘飛船遭遇恐怖襲擊。據初步統計，事件已造成至少六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上尉軍官……目前，事件原因尚未披露，更多細節請陸續關注……”
    畫麵中滾動的“大灣娛樂緊急插播：鷹擊使節遭遇恐襲”字眼，像一記記重錘不斷敲擊在李晨心頭，令他呆若木雞。而李星月則絕望的捂著臉癱軟在地。
    畫麵一轉，歌舞繼續。
    李晨隻覺得他們吵鬧。
    上尉，死亡，這兩個字眼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蕩。
    鷹擊號有多少上尉？
    很多。
    使節團中呢？
    隻有一個。
    她叫李曉。
    ……
    李晨不相信李曉死了。
    李曉給他的印象是戰無不勝的。
    即使她有一天上了戰場，李晨也隻會擔心她受傷，根本不擔心她會死。
    李晨不相信她死了。
    一定是媒體信口開河、憑空捏造！李晨這樣想。
    然而當李晨用了很久終於打通蔣祁的電話時，從對方口中得到的卻是——
    “節哀……”
    蔣祁的語氣充滿疲憊。
    他已經聯係過蔣建勳中將，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爆炸發生的太突然，還引發了彈藥殉爆……最後……死無全屍……”
    死無全屍，這是最慘的死法，李晨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也就是說，她可能沒死？你再問問，實在不行我自己問！也許搞錯了呢？也許她這會還在魚翔號，也許她有事耽擱沒趕上……”
    蔣祁安靜聽著，直到李晨說累了，他這才開口：“冷靜點，聽我說。我不知道這麽說合不合適，總之，並不是一點身體組織都沒留下來……你知道的，dna不會騙人……算了，我就直說了，可以確定李曉上尉——”
    啪！
    李晨將手機砸在地上，雙手抱頭，發出一聲受傷的野獸般憤怒而絕望的咆哮。
    “我——不——信！！！”
    淚水從李晨臉上滑落。
    他不相信，可是沒辦法不相信。
    那個女人……
    那個鐵打的女人……
    她終究沒能在烈焰中煉化成鋼。
    ……
    李晨默默撿起被摔變形的手機。
    這個手機是李星月送給他的，他平時極為愛惜，偶有劃痕都會仔細拋光，如今卻成了宣泄怒火的犧牲品。
    承受了李晨滿腔怒火的手機仍在苟延殘喘。
    李晨重新撥通蔣祁的電話，布滿血絲的眼中泛起擇人而噬的凶光。
    他以一種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平靜的問道：“告訴我，誰幹的？”
    ……
    自由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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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蔣祁給出的答複，也可以說是猜測。
    目前沒有組織宣布對這次襲擊負責，軍方也沒有確鑿證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其中一名死者是自由之翼成員。
    “你怎麽知道？”李晨問道。
    “他們其實……在魚翔時就發現他有問題。”
    “然後就任由那種禍害留在隊伍裏？”
    “大概是怕在這邊處理影響不好，又或許是想釣大魚……”
    蔣祁說不下去了，他突然想起死在他手上的陸明輝。
    他曾經的做法並沒有本質區別，一樣傲慢，隻是運氣更好罷了。
    蔣祁回想著父親在電話中說過的話，隻覺不寒而栗——
    “恃勝失備，反受其害。”
    所以……這會是你的告誡嗎？
    ……
    李晨不知道蔣祁在想什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由之翼”。
    李晨下意識的選擇相信，進而會想，這當中是否有著宿命的安排？
    他曾經贈人以盛放，人便送她以凋零。
    李晨喃喃說道：“也許他們真正想報複的人是我……”
    “你不要自責了。”雖然同樣傷心欲絕，李星月還是強忍著安慰起李晨。
    “無論如何，我都跟你站在一起，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她輕聲說著，不斷安撫著李晨的情緒，直到他恢複理智，這才提醒他，也許當務之急不是報仇，而是想辦法回鷹擊號。
    “叔叔阿姨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更需要人安慰……”
    李星月還是清醒的，或許她的建議才是對的，但是李晨根本聽不進去，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找到凶手，然後弄死他們！
    他說——
    “如果不這麽做，我還怎麽有臉回家？！”
    ……
    要複仇，先要知道仇人是誰，以及他們在哪。
    前者，既然認準了自由之翼，那就以它為目標查下去，即使最終證明他們無辜，也未必就沒有收獲。
    至於仇人的下落，確實有些棘手。
    李星月見李晨主意已定，不再規勸，提出動用自己的人脈幫他收集線索。
    不要小看她的人脈。她作為“星鈴”時，除了傳媒圈的資源極其豐富，豪門貴胄同樣結交甚廣，而這些人的能量發散開去，其影響力絕對不容忽視。
    更何況這些人中想必不乏自由之翼的金主。
    “不行。”
    李晨否決了她的提議。
    “你已經脫離星野家了，那些人肯不肯給麵子很難說，而且……萬一你再出事，阿星，我怕我真的扛不住……”
    “好吧好吧，我聽你的，可是你有什麽辦法？”
    “總會有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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