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諸神黃昏(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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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已經有人急不可耐,但還是讓我們再次將時間倒回。
    視角來到蔣氏父子和影子這邊。
    “你來幹什麽?”
    經曆了風雲驟變、險死逃生,這些都沒有對蔣建勳造成任何影響,他依舊威嚴沉靜,如同亙古不變的山。
    他甚至不曾看一眼死去的同僚和下屬。
    和他相比,蔣祁則顯得玩世不恭。
    “來尋找同道中人,順帶看看會不會遇到你。”
    “看來我說的話都是對牛彈琴,你居然會和那種下流貨色混在一起。”
    “你是來增進和睦的,我隻是來交朋友,和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蔣祁開口懟了回去,意猶未盡,繼續道:“雄二和將軍都出自豪門,一樣陰狠狡詐,我這不過是有樣學樣。”
    “但是他沒有力量。”
    “弱者不配與你為伍,這是你的想法嗎?”
    蔣祁輕笑著掃了眼一地屍體,“與你為伍的強者,看起來都沒好下場呢。”
    蔣建勳淡淡道:“恃勝失備,反受其害,死不足惜。”
    蔣祁的笑容消失了。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蔣祁眯起眼睛,“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
    “別扯東扯西,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字麵意思。”
    “這樣啊……”
    ……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蔣祁不再言語。蔣建勳也沒有再說什麽。影子更是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沉默。
    “笑死我了,哈哈——”
    胡利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蔣建勳眉頭一皺,衝著那邊嗬斥道:
    “你還有臉笑別人?你也是個叛徒!”
    遠處的笑聲戛然而止,陷入沉默的三人卻如同上了潤滑油的齒輪般,重新轉動起來。
    “那位胡利,居然是我們的人?”
    蔣祁的表情有些誇張,看上去反倒並不驚訝。
    “曾經是。”蔣建勳的回答簡明扼要。
    “從年齡來看,已經過去很久了吧?難為你一直記著他。”
    蔣祁一邊分神聽著胡利的故事,一邊說道。
    蔣建勳的回答依舊凝練。
    “我曾是他的教官。”
    “能得你親手栽培,這家夥的起點倒是夠高,可惜被魚翔人養廢了。”
    蔣祁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你心裏該不會在想,‘你的起點比他更高,結果不也被養廢了’?也是,一個人會不會變成廢物,歸根結底不在於這個人自己,而在於培養他的人。”
    “你在質疑我的教育方式?”
    即便被蔣祁這樣嘲諷,蔣建勳依然沉穩,隻是對於無比熟悉他的蔣祁來說,話語中暗含的一絲怒意格外明顯。
    蔣祁隻當聽不出來,不緊不慢的說:“想要不被質疑,不如期望自己生的是女兒。”
    一直一言不發的影子突然開口了。
    “埃休姆情結並非男性專屬。”
    影子嘶啞的聲音仿佛撕開了蔣建勳的心頭傷疤,他對影子怒道:“我們父子談話,誰允許你開口的?”
    “讓他說下去嘛,”蔣祁笑著打起圓場,“一問一答多無聊,況且我看他還挺有見地的。話說埃休姆情結是什麽?”
    “不學無術!”
    蔣建勳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兩人。
    “埃休姆情結也叫‘自閹割’……”
    影子簡單介紹了一下精神分析術語的含義,然後說:“它通常意味著戀母情結向戀父情結的轉變,行為上通常表現為過分在意自己的某些器官,或者某些自殘行為。”
    蔣祁摸著下巴,不自覺的說道:“李晨那玩意兒就沒我的大……”
    蔣建勳回頭瞪了他一眼。“幼稚!”
    蔣祁不理他,指著他問影子:“也就是說,我的叛逆是因為懼怕他?開什麽玩笑!”
    “也可能是出於膜拜或者某種潛在的反抗意識。”
    “怎麽講?”
    “埃休姆情結被認為是兒童向成年人轉變的分水嶺,在這個過程中,兒童對父母的依賴式的愛會逐漸轉變為成年人對社會權威、宗教權威和道德權威的依賴式的膜拜。他們無所不在的擴張衝動和無遮無攔的神祗願望,會附著在一個固定的形象——通常是父親的身上。”
    “繼續。”
    “孩子的欲望和快樂更單純,也更容易得到滿足。直到他們意識到所得都來源於父母,而父母能夠提供的滿足是有上限的。他們自以為是的英雄夢破碎,開始有意識的反抗成年人的權威。這種反抗最初的載體——通常也是父親。”
    影子結束了他的發言。
    蔣祁臉色變換,看向自己的父親。
    “你覺得我對你是膜拜更多,還是反抗更多?”
    蔣建勳哼了一聲,反問道:“你覺得呢?”
    蔣祁又開始摩挲他那剃得溜光的下巴。
    “我覺得與其說是反抗,不如說是鬥爭?”
    “鬥爭的前提是力量對等。”
    “不一定吧,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蔣祁的眼中閃爍著火光,搖頭笑道:“況且不試過怎麽知道對麵是風車還是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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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尖嘴利,看來我給你的懲罰還不夠深刻。”
    蔣祁冷笑:“像頭驢子一樣任勞任怨的走你安排好的路,膽敢跑偏就抽一鞭子,這種懲罰還不夠深刻?”
    他聲音隨著激蕩的情緒越來越大:“就連原本釣著的胡蘿卜都被拿走了,你管這叫不夠深刻?”
    蔣建勳默然不語。
    蔣祁的怒火仿佛瞬間熄滅了,他失落道:“你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殺了她。”
    蔣建勳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反抗嗎?不是不喜歡別人安排你的人生嗎?”
    蔣祁磨著牙齒,恨聲道:“我不喜歡你的安排,不代表我不喜歡她。我說過,我想要的,我要親手得到!”
    “就憑你?”
    蔣建勳的眼神充滿輕蔑。
    蔣祁將帽簷壓低,笑著說道:“我現在雖然弱小,但我終有一天能夠變得更強,強到足夠配得上那個女人……”
    淚水悄然淌落,微微揚起的嘴角,是苦澀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漫長如同一個世紀,也許隻有兩三分鍾,提示音傳來。
    【最後五分鍾。】
    蔣祁抬起了頭,淚痕已經幹涸。
    蔣建勳收回投向總督的視線,與兒子對視。
    他率先開口,用一種沉穩中帶著些許嘲弄的語氣說道:“你也要像那位總督一樣,來一場瘋狂謝幕?這算什麽?弑父情節?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比他更失望的,是蔣祁的眼神。
    “對你來說,她隻是一個女人,對我來說,卻是從小到大一直默默仰望的女神,你讓我的生命從此失去了光彩,你一手將我推入黑暗,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父親?”
    蔣祁的眼神變的銳利。
    “來吧,不以父子身份,就以兩個男人的身份,在這裏做個了斷吧!”
    蔣祁說著,掏出一隻指虎套在拳頭上,退開幾步距離,衝著蔣建勳勾了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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