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時間停止一般，暴雨瞬間定格，然後逆流而上，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整個廠房又恢複了最初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巴爾紮克。他這時已經變成了青年模樣，正用冰冷的眼光死死盯著42。
    “可恥的小偷！滾出我的工廠！”
    巴爾紮克突然咆哮出聲，隨著他用力揮動的手臂，42整個人如同陽光下的氣泡一般瞬間炸裂，消失不見。
    “什麽情況？你沒事吧？”
    李晨通過意念與42聯絡，很快收到了斷斷續續地回答。
    “我被……踢出來了，你繼續……臨時任務……”
    要不要這麽不靠譜？
    李晨在心裏抓狂大吼。
    繼續？拿什麽繼續？他隻是一隻罐頭，沒有42幫忙，他連情感手術刀都無法使用！
    就在李晨考慮要不要放棄這次嚐試的時候，巴爾紮克的舉動改變了他的想法。
    隻見他一把抓住罐頭李晨），恣肆笑了起來：“哈哈，看我撿到了什麽？一隻迷路的罐頭！我的傑作，這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
    說完，他將罐頭揣進了胸前的口袋。
    ……
    我是一隻罐頭，我的歸宿是人類的餐桌，然而我現在正躺在一張辦公桌上。
    將我帶到這裏的男人正在簽字，簽不完的字。
    巴爾紮克每簽完一份文件，就將它壓在李晨身下，儼然把他當成了鎮紙。
    李晨低頭瞅著文件：
    《神經迷走協議——食品工業部合作備忘錄》
    忽略又臭又長的文件正文，隻看巴爾紮克的批複意見：
    “可以將彩虹多巴胺萃取液打包為“次級幸福債券”，用於置換製氧產業相關股權，分階段完成產業滲透。”
    《刑期長短期貨合約》則批複如下：“感官剝奪保險衍生品的創意很好，但不夠具體。建議研發臨終記憶罐頭，讓智者們獲得瀕死體驗。重點——增加認知修正類添加劑，將‘巴爾·紮克巴格’設定為唯一合法繼承人。”
    ……
    不得不說，巴爾紮克是個很勤勉的人，他不但認真批複每一份文件，而且不是單純的同意或駁回，而是為每一份文件附上了指導意見。
    就這樣不知疲倦的工作了很久，一個女秘書的到來讓奮筆疾書的巴爾紮克停了下來。
    女秘書將厚厚一摞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而後肅立在辦公桌一側，平靜得做著匯報。
    “老板，和長老會的談判破裂了，他們依舊禁止我們涉足能源領域，並且威脅說、威脅說——”
    女秘書支支吾吾的停了下來。
    “說什麽？”
    巴爾紮克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女秘書咽了口唾沫，忐忑地說道：“他們說如果你還不死心，就利用現有股權發起彈劾，強製變更幸福套餐工廠的經營權。”
    “他們是這麽說的？”巴爾紮克的眼睛眯了起來。
    “是……這是他們的原話。”女秘書的表情愈發忐忑。
    巴爾紮克突然站起了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身體向前彈出，幾乎與女秘書臉貼臉。
    他的表情逐漸變得扭曲起來，但語氣依舊平靜。
    “你知道我為什麽放著那麽多能幹的智械不用，要把你提拔成我的秘書？”
    “因為……我們是同類？”
    “錯！”巴爾紮克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因為人類說話更加委婉。”
    呣？從上麵對話來看，巴爾紮克的人類身份似乎實錘了？
    李晨這樣想著，但並沒有急著離開，他想看看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
    也許他會把這個女人也釘在天花板上？就像……
    李晨忍不住看了眼擺在桌上的相框，相框中牽著小胖子的女人似乎和眼前的女秘書長得很像。
    女秘書麵對著巴爾紮克充滿壓迫感的眼神，渾身都在顫抖，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連貫。
    “巴爾先生，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注意自己的說話方式……”
    “不，你沒有錯！”
    巴爾紮克身體恢複挺直，背過身去，說道：“雖然你為我帶來了壞消息，但我很欣賞你的誠實。但是——”
    他猛地轉過身，惡狠狠地說道：“唯獨你的愚蠢讓我不能容忍！”
    隨著他的怒斥，女秘書驚恐的臉如同蠟像般融化，沒過多久，整個人就化作了地上的汙漬。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得到允許後，敲門人走了進來，外表與之前的女秘書居然一模一樣！
    女秘書沉默地清掃過地麵，沉默地退了出去。
    “等等，艾莉！”
    就在房門即將關閉前，巴爾紮克突然開口了。
    李晨的腦子這時候還停留在兩個女人一模一樣的長相上，突然聽到他開口，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突然反應過來，瞬間變得全神貫注。
    艾莉？！會是那個艾莉嗎？
    女秘書重新回到桌前，微微躬身道：“巴爾先生，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巴爾紮克沉聲道：“換掉你那張該死的臉，我已經看膩了。”
    “如您所願。”
    女秘書說著，美豔的臉龐突然扭曲，而後化作一張同樣美麗但完全陌生的臉孔。
    “嗯，這樣看著順眼多了，把我批複過的文件發下去。接下來我要休息，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巴爾紮克揮揮手，女秘書退出了房間。
    他開始對著辦公桌發呆，過了一會兒，桌上的複古造型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巴爾紮克拿起話筒，按下接聽鍵，房間一側的牆壁突然隆起，冒出一張巨大的女性麵孔。
    浮雕般的臉孔帶著微笑，對巴爾紮克說道：“小巴爾，記得回家吃飯，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番茄肉湯。”
    哢嚓。
    巴爾手掌握緊，話筒被他捏成了碎片。與之相對應的，牆上的浮雕也片片剝落，很快恢複平整，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番茄肉湯！我討厭番茄肉湯！”
    巴爾紮克在房間中煩躁的走來走去，發出一串質問：“誰會喜歡番茄肉湯？粘稠的、乏味到難以下咽的番茄肉湯？你隻會做番茄肉湯？哈？！”
    他用力的將桌上尚未批閱的文件掃落在地，而後又慌張的蹲下身去，一張張撿起。
    “不夠，不夠，不夠！我需要更多財富！對，隻有財富才能帶來無窮無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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