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沒有任何行動，看著將自己拉住的女孩。
    那具身體的素質真是強大到離譜，胸口被貫穿、肩膀被打碎，還有大出血加上鐮鼬襲擊。
    躺在地上的到底是人還是一攤爛肉？
    就是這樣她依然活著，幾乎已經被轉化成龍類的心髒頑強跳動。
    但她已經無法恢複，三代種級別的身體素質讓她得以續命，可能是幾分鍾也可能是幾秒。
    “你想說什麽，還是有什麽遺願沒有完成？”江一輕聲問。
    可她真的還能說出來話麽？
    大概將自己攔住就已經耗盡全部力氣。
    她的生命力時時刻刻隨流出的血液消逝。
    “……”
    “幫……”
    “幫我……”
    女孩每吐出一個字都極其艱難。
    她肺部抽動，在長久的窒息後把全部的力氣用來說出下一個字。
    蕭鹿竹想要活下去，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
    “你應該知道，就算現在去搶救，你也沒辦法活下來了。”江一平靜的說。
    “我明白你的執著，但很抱歉，我真的幫不了你。”
    江一感受到那根指頭傳來的力度，蕭鹿竹竭盡所能，可力量還是太弱小，隻要他想要離開，沒人能夠阻攔。
    又是漫長的死寂，鐮鼬群在迷宮的遠處飛過，刮起的風掠過他們的頭頂。
    “幫，幫我……”
    江一終究還是沒有狠心離開，他輕聲說，“我可以幫忙實現你的遺願。”
    沒有理由啊。
    江一沒有理由救她幫她活下去，他對蕭鹿竹的印象還算不錯，但還沒有到要自己付出代價拯救對方的時候。
    蕭鹿竹能夠聽到，她還是不斷重複請求的話語，而不是讓江一幫自己完成遺願。
    這是想當然的，沒人願意死去，即便是零星半點的可能，都會想要活下去。
    她已經為家族付出一切，即便是僥幸活下來。
    她需要長時間的修養，那時漢家早已經被摧毀，她無法恢複原樣，更別提完成複仇。
    沉默許久，江一換了一句話。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蕭鹿竹。
    你還是想要回到漢家繼續貢獻自己的力量？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你在漢家會作為英雄被永遠銘記。”
    蕭鹿竹唇瓣張開，微弱吐息接著一口血沫從喉嚨裏湧出來。
    “我的姐姐……”
    蕭鹿竹正在消耗自己最後的力氣。
    “我還想再見到她……”
    蕭蘇葉仍被關在尼伯龍根的某處。
    蕭鹿竹曾想過自己主動踏進敵人陷阱的後果，最壞就是死亡。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能接受。
    現如今她的樣子全都是為了找到家人，她其實本可以不用白受那些傷。
    但敵人變成了她最無法抗拒的樣子，無論多少次她都沒辦法向對方狠心揮刀。
    這份對家人無法動手的愚蠢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她不甘心自己甚至連姐姐的一麵都沒見到就要死去。
    心中極其強烈的欲望促使她懷念起地麵溫熱的陽光和那些重複看了十幾年的光景。
    她想要向欺騙自己、殺死自己的人複仇。
    蕭鹿竹會抓住任何機會，隻要能夠活下去。
    “拜托你了……什麽代價都好，我隻想再一次見到我的家人……”
    江一眼眸微動，他被觸動到了。
    耶夢加得曾經吐槽過，他的太容易感同身受，憐憫心過重，很容易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句話說的一點沒錯。
    要遵從別人的命運，就像她在殺死別人時，同樣沒有仁慈過。
    一切說到底都是輪回，殺死別人，遲早有一天也會被別人殺死。
    蕭鹿竹輸了，她將要死在這，這就是命運。
    江一厭惡這樣的說法。
    如果有天自己淪落到她的情況，也會希望有一根救命稻草讓自己抓住。
    “幫幫我……”蕭鹿竹還是說，她不甘心屈服於這樣的命運。
    “那就向我宣誓吧。”很久，江一終於開口。
    蕭鹿竹一動不動，微弱的心跳逐漸終止，可笑的是在江一終於鬆動的時候，她卻沒能支撐下去。
    下一刻，細若蚊蠅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擠了出來。
    蕭鹿竹無法正常的思考，她不明白宣誓到底是什麽，隻能艱難的去說。
    “以我的血……肉獻給尊敬的陛下……”
    江一抬起手，指甲變得修長尖銳，他淡然地劃開腕部。
    粘稠的金色血液霎時湧了出來落在女孩的臉上，滑向她的嘴唇。
    血液從被割開的傷口源源不斷的湧出，他不會過量失血，堪比初代種的身體強度，細胞正在快速造血。
    江一想了很多，幫助蕭鹿竹不是完全出於憐憫和同情心作祟。
    很重要的一點就是。
    她活下去比起死去對自己有更大幫助。
    姐姐、路鳴澤，他們都擁有多個簽訂契約的下屬為他們做事。
    江一認識的酒德麻衣就是服務路鳴澤，總在關鍵的時刻出現幫助路明非，把他從迷茫裏拉出來。
    從前他身後空無一人，他清楚自己一定會需要這樣的角色站在背後。
    “我會把你徹底變成我的血裔，這是你唯一活下去的可能。”
    代價就是蕭鹿竹和江一簽訂契約，永遠忠誠於他，她的生命也將交到他手中。
    大量的血液淋滿蕭鹿竹身體，她全身都被淡金色的血液覆蓋。
    熾熱的龍血把那頭長發燒的焦黑，令人作嘔的烤肉味在她身上彌漫。
    已經終止的心跳再次開始跳動，血液將她包裹形成一個血紅色的繭，從中傳出不斷加速的擂鼓般的心跳聲
    數根細長的血紅觸手從繭中伸出連接到附近的屍體上，將它們拖拽拉進其中。
    其中一根落在江一的身上又很快落了下去。
    從殺死康斯坦丁和諾頓之後，江一有許多地方和君王們無異。
    他有資格發展自己的血裔，隻是從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件事。
    得到自己血的生物會得到進化，不過最終會進化到什麽樣，江一也沒有測試過。
    從前參孫就是作為諾頓的血裔，現在分別繼承它們力量的兩個人，又把這件事變成現實。
    “活下去了，就去完成你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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