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雨落在這座灰白色城市上空，水流順著屋簷滑落在薄薄的水潭裏水波蕩漾，模糊了被倒映的幾人身影。
    這是小鹿竹第一次離開孤兒院。
    她終於看到那條街道的全貌。
    沒有想象的那麽美好，下雨時地麵上滿是淤泥。
    街道的盡頭是荒廢的工業園區，向前則是幾棟破敗的居民樓。
    她還看到了更多，原來這個世界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美好。
    撐著傘步伐匆匆的行人在街道上擦肩而過，雨幕時而模糊視線，冷風從車窗的縫隙裏灌進來。
    整個世界都陷入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漠蒼白裏。
    “去吧，向你們的神主磕幾個頭，認祖歸宗，以後你們就有了姓氏。”
    思緒收回，小鹿竹被男人在身後推了一把，踉蹌向前兩步，她的臉上立即浮現出對這些陌生人的恐懼之色。
    驀地一隻手放在小鹿竹的手上，小蘇葉走了出來牽住她的手。
    “姐……”
    “別怕呀，跟著我，以後我們會過上更好的日子。”小蘇葉輕聲說。
    她拉住妹妹的手向前走去，麵對那塊黑色神主牌，她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
    小蘇葉遲疑地轉過頭，她看到那些大人們都在向自己點頭。
    從那天起她們有了姓氏，也擁有了一個家。
    小鹿竹第一次從那個自稱是總指揮的男人嘴裏聽到所謂的使命。
    她們姓簫，和那位曆史中的漢初三傑一個姓。
    而她們的未來也會像那一位一樣，為家族獻出自己的一切。
    簫鹿竹無法理解，可當看到姐姐興高采烈的拿著新衣服在自己麵前轉圈時。
    她明白了，應該就是讓姐姐高興就夠了吧……
    ……
    “姐，總指揮說我的言靈很好，會推舉我成為畫龍點睛之術的人選。說是要對標國外的一個老家夥，可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十二歲的簫鹿竹坐在教室外的護欄上，離地十五米，雪白的小腿在半空晃蕩。
    “要死啊你！”簫蘇葉把她拽下來，氣惱地給了她一個暴栗，“有言靈從這裏掉下去就不會受傷嗎？”
    簫鹿竹吃痛蹲在地上捂著腦袋，“我這不是在說話嘛……”
    簫蘇葉哼了哼，根本不聽這個借口。
    “鹿竹，這是我們欠家族的，用命還也還不完，所以你要認真對待。”
    她安靜幾秒，臉上浮現柔和的神情，“我也會陪著你。”
    簫鹿竹直起脊背，高興地撲到姐姐懷裏，“我就知道，姐，你最好啦！”
    ……
    “姐，我要去參軍了，總指揮希望我能在那裏磨練心性。”
    “我也會一起去，所以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
    十八歲的簫蘇葉按住妹妹的腦袋，她有些無奈。
    姐妹兩人一個活潑一個文靜，她們兩個結合在一起才是最好，所以她們永遠都會作為彼此的搭檔。
    “姐，我殺了人了……感覺真是一點都不好。”
    “那個人其實挺無辜的，他沒有做錯什麽，隻是結束了和家族的合作而已。”
    參軍結束，意味著兩人真正要投身到家族的事業中。
    作為執法者她們要做的事有很多，不僅是清理危險混血種那麽簡單。
    還有很多髒活，替家族肅清敵對勢力、竊取機密還有搶奪資源。
    要完成這些事，就不可避免的雙手染血。
    因為如果她們不殺死對方，就會有人殺死她們。
    蕭蘇葉撫摸著妹妹的腦袋，輕聲說。
    “我們別無選擇，這是我們欠家族的。如果可以，姐姐希望你不要參與到這這些事裏。
    可惜沒辦法，所以我會陪著你，讓你開心一點。”
    家族啊……又是家族。
    蕭鹿竹蹙起眉，可看到姐姐無奈的模樣後，眼眉間陰翳霎時蕩然無存。
    她緊緊抱住姐姐，倚靠在她懷中，就像從前那樣。
    “隻要姐姐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
    “姐，總指揮希望我和唐家的青年聯姻。
    他說這樣能夠促進兩家合作，我們還能夠誕生出更優秀的後代……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
    池塘院落的亭子裏，蕭鹿竹好看的臉上情緒不悅。
    蕭蘇葉這次沒有再說“這是她們欠家族的”。
    往往在妹妹表現出不好的情緒時，她總會說出這句話。
    漢家對蕭蘇葉的洗腦比妹妹更好。
    可謂是兩把鋒利對外的劍。
    在敵對勢力眼中則是兩隻忠心耿耿的狗。
    他們知道蕭鹿竹其實是個離不開姐姐的……姐控，因此隻要姐姐為家族做事，妹妹就一定會陪著。
    “鹿竹，我希望你能幸福。”蕭蘇葉緩緩地說，“如果你能有個家，我會放心很多。”
    蕭鹿竹堅定的說，“對我來說，有姐姐在的地方才是家。”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會很獨孤的。”蕭蘇葉對這份依賴無可奈何。
    “那我就會去把你找回來，向誰請求都行，付出什麽代價都好。
    姐，從我記事起到現在，我們在一起已經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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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的日子，我也想你陪在我身邊，永遠，我們是家人。”
    ……
    原來要死了是這樣的感覺啊……
    原來這就是要死了……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姐，我還想再見到你，要是有誰能夠救救我就好了。
    是他啊，秘黨的s級，他的人挺好的……雖然很冷，但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求求你救救我吧，什麽代價都好，隻要活下去，隻要能再見到姐姐！
    空洞漆黑的隧道裏，血紅色的大繭中心跳聲震耳欲聾。
    拉扯進繭內的屍體在被吞噬完血肉後向外吐出細碎的白骨，熾熱高溫點燃散落的煤渣。
    整個空間溫度急劇飆升，熊熊烈火包裹住大繭。
    下一刻猩紅的雙翼從繭內衝破舒張，被燃燒幹涸的外殼破裂，蹲坐在其中的身影渾身覆蓋著暗紅色鱗片。
    大量霧氣從體內升騰消散在烈火中。
    女孩站起身來，背後的膜翼收攏消失。
    三度暴血的姿態讓她渾身上下展現出妖冶的美感，黃金瞳如融化的黃金靜謐流淌。
    她張開口，吐出腹腔裏的熱氣。
    龍血熾熱沸騰，心髒跳動沉穩有力。
    蕭鹿竹嚐試地前進兩步，驀地她開始奔跑，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姐姐，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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