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漸漸的蘇醒了，他抱著零，身前躺著楚子航。
    兩個人沒有受到戰鬥波及，身上的傷勢快速愈合。
    他們前方大空洞正在崩塌，龍的屍體躺在廢墟中，身體遍布致命的傷口，血液在它們身體溪流般湧出。
    死亡已經死去，即便是天啟騎士中最強大的一位也無法支撐渡過這場審判。
    倒是厄裏芬竟然還活著，龍王的生命超出想象的頑強。
    它張開口，吐出大量的血液，蟒蛇般的舌頭落下來。
    “姐姐，這裏好多人……”
    “姐姐，我好害怕，你在哪裏……”
    權與力在體內消退。
    路明非回過神，他驀地意識到自己殺死的不止是龍王，也是一個智商低下的孩子的靈魂。
    那種扼殺的感受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小心翼翼地把零從懷中放下來，走到厄裏芬麵前，聲音有些磕巴，“你，你還好嗎，我不是故意的……”
    厄裏芬掀起眼皮，豎立的龍瞳倒映出那個顯瘦的身影。
    它感受到了從路明非身上傳來的哀傷感。
    真是個矛盾的人，明明是路明非要殺了他們，也是他為此感到悲哀。
    “哥哥，你是來陪我玩的嗎？“厄裏芬抬起長舌舔了舔路明非。
    黏膩的血和唾液粘在他身上。
    “但是我好像就要死了……”
    它的聲音很輕，眼皮慢慢的垂下來。
    “對不起，我沒辦法陪你玩……”
    “是那些人，他們帶走了姐姐。哥哥，你能幫我找回來嗎……”
    “哥哥，你會幫我報仇嗎……”
    別說這樣的話啊，路明非心想。
    心髒壓抑的難受，這隻龍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
    如果你這樣說，真就是我欠你了。
    諾頓也是這樣，這些龍王真可悲，一個兩個都被陰謀殺死。
    “哥哥，拜托你……”
    厄裏芬再也說不出話來，它死了眼皮重重的垂下去，如山丘般的身軀也開始癱軟。
    從隆起的脊背開始，黑色的鱗片和血肉化作灰燼爆開，在天空簌簌落下，飄零黑色的大雪。
    路明非站在龍首前，看著那具龐大身軀消失，暴露出暗金色的龍骨逐漸縮小。
    這位龍王的靈魂也被殺死，往後的時光裏再也沒有結繭複活的可能。
    由路明非親手殺死，自此死在他手中的龍王已經有了三位，連江一都達不到的可怕戰績！
    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還有太多解釋不清的疑問在裏麵，那些壓力如山般降臨在他的肩上。
    也不知道芬格爾他們情況怎麽樣了。
    路明非有些苦惱怎麽把兩個大活人帶離這裏，難不成抱住一個，再扛著一個？
    他正想著伸手將零重新抱到懷裏。
    至於那對世界來說絕無僅有的龍骨十字，路明非看都沒看一眼，他也沒想過從中得到什麽利益。
    那隻是一個孩子死去的骸骨，它被人害死，就讓它安葬在這永遠長眠下去吧。
    驀然間路明非的大腦裏警鈴大作，在轟隆隆的崩塌中，像是氣球爆開的輕微聲響起。
    他感到腹部劇烈疼痛，垂眸看去，被小魔鬼愈合的身體被血染紅，一枚子彈打穿那裏。
    直到現在，路明非再也沒有力氣進行暴血和戰鬥。
    按理來說龍王死亡就該是這場大戲的終結，可誰能想到在尾聲還有翻轉？
    路明非艱難地轉過身去，眼眸倒映出舉著消音手槍的身影。
    他聲音嘶啞，“你不是校董會的人嗎？”
    “的確是，但在那之前，我還有別的身份。”伊莉莎將槍口低垂，氣色紅潤的麵頰掛著淡然的微笑。
    路明非曾和江一聊過，有關這位狂熱追求粉的事情。
    江一猜測出，伊莉莎是校董會安排的人，目的是為了在感情方麵將他控製。
    所以伊莉莎在開學後以熱烈的攻勢，企圖將他攻略。
    但可惜江一在日本分部時就已經找到喜歡的人，因此校董會的目的沒能達成。
    “校董會的目標和我們的目標不謀而合，正好幫我的行動做偽裝。”伊莉莎平靜的說。
    有很多事都能解釋的清楚。
    為什麽江一的違規事項會出現在校董會的桌麵，為什麽他會進行殺戮，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引導。
    所有的消息全都是假的，包括言靈、身份，伊莉莎完完全全就是敵方的間諜。
    “你是江芩那邊的人。”路明非低聲說，“那個用聖裁的女人也是。”
    即便是能夠殺死兩隻巨龍的人，在虛弱狀態，一發子彈就能讓他喪失戰鬥力。
    “還有一位天演，你可以把我們當做是皇帝身邊的丫鬟，就像保護你的奶媽團一樣，專門幹一些髒活累活。”
    伊莉莎平靜的說，現在暴露了，路明非一樣拿她們沒辦法。
    間諜、暗殺、全知全能，真當是全能的隊伍啊。
    路明非目光忽然變了，一度暴血啟動！
    一發子彈要不了路明非的命，他先前的無力全都是佯裝出來。
    他還有一絲餘力，如果伊莉莎隻是個普通人，他完全有信心幹掉對方。
    下一刻，巨大的壓力驀然落下，路明非隻覺得身體像是被嵌在泥土裏無法行動。
    他竭力掙紮，手腳並用站起身來。
    “別動了。”伊莉莎說，“你可以擋住這種壓力，但是他們擋不住。”
    路明非低頭看去，零和楚子航還躺在那，壓力會碾碎他們的骨頭！
    言靈.天引，一個關於重力方麵的高危言靈。
    “夠了！”路明非低吼，他放棄掙紮重新坐回地麵。
    伊莉莎也很識時務的終止言靈釋放，她的任務隻是看住幾人。
    她手上還有人質，所以路明非會聽話。
    如果人質出事，暴走的路明非會把她撕碎。
    “你不殺了我？”路明非坐在那，事到如今他已經想不到該用什麽辦法自救。
    或者反轉之後再反轉，究竟還有誰能來這裏？
    伊莉莎搖頭。    路明非沉默，大戰後渾身疼的要命，在這種狀態下他不得不冷靜思考。
    好久，他終於明白了，對方留著自己命的原因。
    是因為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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