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額頭間出現了一道劍紋，關羽的左臂纏繞著龍影，張飛的後背浮現出虎形。
    老桃樹沒有風卻自己搖動起來，花瓣凝聚成鎧甲的虛影，將三個人籠罩在其中。
    “二哥，看招！”張飛猛地將蛇矛刺出，卷起滿地的落花，就像箭一樣射向關羽。
    關羽拖刀劃出一道弧線，青龍虛影咆哮著撞散了如箭般的花雨。
    雙刃相擊產生的衝擊波，震塌了半堵殘牆，露出了牆內埋著的青銅兵符——正是當年公孫瓚遺失的調兵信物！
    劉備撿起兵符，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是天意要我們重整河山啊。”
    他用指尖輕輕撫摸著兵符上的玄鳥紋，這時，遠處突然傳來馬嘶聲，三百匹沒有主人的戰馬從山穀中奔騰而出。
    ……
    在涿縣酒樓的二樓雅間裏，秦羽和三位謀士圍坐在榆木方桌旁。
    窗外飄來陣陣桃花的香氣，卻掩蓋不住四個人眉宇間的憂慮。
    郭嘉隨手把酒葫蘆放在雕花的窗台上，青瓷酒盞映照出眾人凝重的麵容。
    “那三兄弟鬧出的動靜，恐怕半個幽州都要被驚動了。”秦羽彎曲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看向遠處桃園上空，那裏的青光還沒有消散，隱隱約約能看到有龍形的雲氣在盤旋。
    昨天探子來報告，劉備、關羽、張飛結拜的時候，神兵從天而降，憑空出現了雌雄雙股劍、丈八蛇矛和青龍偃月刀。
    自從黃巾之亂以來，這樣奇異的景象還是第一次出現。
    戲誌才攏了攏身上的狐裘，他蒼白的指尖在輿圖上劃過，說道：“關羽掀翻的千斤石鎖還在桃園門口，昨天又有個樵夫看到張飛單臂舉起了運糧車。這兩個人的武藝和力氣，恐怕能和宇文成都將軍相比了。”
    說完，他輕輕咳嗽了兩聲，羊皮地圖上涿縣的位置已經用朱砂畫了三個圓圈。
    “更奇怪的是劉備。”郭嘉拿起一粒鹽漬梅子，扔進嘴裏，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表麵上看就是個賣草鞋的窮苦人，卻偏偏藏著劉氏族譜。前幾天公孫瓚派人來招攬他，他竟然推脫說要為母親守孝——這樣的借口，倒好像是在等著更大的人物上鉤。”
    長孫無忌展開連夜繪製的星象圖，二十八宿的運行軌跡在燭火的照耀下泛著微弱的光，他說道：“紫薇垣偏移了三度，將星聚集在幽州所屬的分野。公孫瓚的命宮已經出現了裂痕，相反，劉備三個人的命格，在昨天夜裏子時，氣運突然暴漲了七成。”
    他手指點在北鬥七星的勺口位置，接著說：“尤其是那柄青龍刀出現的時候，天狼星突然變得很亮，正好應了殺破狼的凶險格局。”
    秦羽端起茶盞，又放了下來，釉色青白的越窯瓷茶盞底部還沉著半片茶葉。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得屋簷角上的銅鈴叮當作響。
    郭嘉打開窗欞向外看去，隻見幾名身披鎧甲的騎士朝著城西方向疾馳而去，他們馬鞍和馬韉上清晰地烙著雷霆公會的徽記。
    “看來不止我們在盯著這塊肥肉。”戲誌才把暖手爐換到另一邊抱著，“雷霆公會昨天在桃園損失了二十名精銳，聽說連張飛的衣角都沒碰到。今天早上他們的副會長親自帶人出城，恐怕是要正麵硬拚了。”
    長孫無忌在星象圖旁邊添了一道墨痕，說道：“程遠誌已經到了五十裏外，領軍的鄧茂向來傲慢。要是讓他碰到張飛那個暴脾氣……”
    話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像悶雷一樣的轟鳴聲，窗紙都跟著簌簌震動。
    郭嘉眯著眼睛看向桃園的方向，隻見青光猛地增強，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龍吟虎嘯的聲音。
    他摩挲著酒葫蘆上斑駁的漆紋，忽然笑著說：“要是我們先一步拿下程遠誌和這股黃巾軍，劉備的臉色想必會非常精彩。”
    “這正是我們的機會。”秦羽用指尖蘸了點茶水，在桌麵上畫出幽州的地形，“雷霆公會想除掉他們，劉備想把他們收為自己的勢力，劉焉那邊恐怕也動了心思。等這三方撞到一起……”
    水漬在桃園的位置暈染開來，漸漸蔓延到了整個冀州。
    戲誌才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錦囊，把它抖開，十二枚銅錢叮叮當當落在輿圖上。
    他撿起沾著朱砂的那枚銅錢，笑著說：“坎上離下，是既濟卦。水火相互協調，就像那黑水環繞桃林，又生出赤焰。我們不妨在涿郡的糧價上做些手腳，逼得那位‘漢室宗親’不得不找個靠山。”
    “還要再添把火。”郭嘉摸出一枚五銖錢，彈向星象圖，銅錢不偏不倚地卡在天狼星的位置上，“聽說督郵最近在查私鹽，如果明天有人往劉備的院子裏埋幾袋青鹽……”
    他故意隻說了一半，看著銅錢在羊皮紙上微微顫動。
    長孫無忌突然“咦”了一聲，指著星圖的某個地方說：“貪狼星移位了！半個時辰前，有將星墜落在範陽方向。”
    他快速地掐指計算著，蘸了墨在紙上寫出一個“董”字，“看來西涼那邊也察覺到動靜了。”
    秦羽猛地站起身來，腰間的玉佩撞到桌角，發出清脆的響聲。
    窗外暮色漸漸濃重，桃園上空的青光已經變成了赤霞，把半邊天空染得像血色一樣斑駁。
    他伸手按住輿圖上標注“涿縣”的位置，指尖正好壓住三枚銅錢。
    “讓暗中安排的人把張飛家的井水攪渾，再給江湖上的遊俠兒透露個消息，就說張飛莊園地下埋著寶藏。”他轉頭看向三位謀士，燭火在他眼中跳動，形成幽藍色的光，“既然要亂，那就讓它亂得徹底一些。等到驚濤拍岸的時候，才能顯示出弄潮兒的手段。”
    郭嘉拔掉酒葫蘆的塞子，醇厚的酒香瞬間充滿了整個雅間。
    他仰頭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漏出一聲輕笑：“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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