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裏，清清隻覺自己懸浮在冰與火的邊緣。
    寒意滲入骨髓，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經脈間遊走。
    喉間驀地湧入苦澀，她想要抗拒，卻被清冽的柔軟封住了唇舌。
    丹田騰起強烈的灼燒感。
    清清難受得弓起身子，可很快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抱住。
    嗚咽聲化作唇齒間破碎的氣音，寬厚的手掌撫過她冰冷的身軀。
    所經之處如同烙鐵碾過，疼痛過後卻泛起了陣陣酥麻。
    清清下意識想要蜷縮，卻被溫柔而堅決地固定在原處。
    滾燙觸到濕潤的肌膚，她在黑暗中顫抖如秋風中的樹葉。
    身體像是被劈成兩半，劇烈的痛讓她不自覺攥緊手指。
    可很快先前那隻手掌便貼了過來，與她緊緊相扣。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眼瞼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疼......好疼......”
    耳畔傳來沙啞的低語，聲聲喚著“清清”。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痛楚中混著難以言說的渴求，仿佛幹涸的河床終於迎來暴雨，每一道縫隙都被激流灌注。
    疼痛與寒意終於褪去，溫暖從四肢百骸漫開。
    清清隻覺身體如釋重負，繃緊的筋骨寸寸舒展。
    她不自覺勾起了一抹淺笑。
    可就在意識沉淪的刹那，耳邊驟然響起鎖鏈的錚鳴——
    “原諒我。”
    封無痕染血的手捉住了她腳踝。
    清清猛然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車頂，木質紋理在晨光中清晰可見。
    她還未回神，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做噩夢了？莫怕，我在。”
    清清下意識側過頭，正對上景深關切並自責的雙眼。
    這一刻，所有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
    委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可當她視線下移，所有情緒都凝固了——
    景深墨發散落，胸膛赤裸，肌理分明的身軀一覽無餘。
    而她自己雖然裹著棉被，卻清晰地感受身上空無一物。
    更要命的是，他手臂還牢牢環在她腰間，兩人雙腿更是緊緊交纏在一起。
    “轟”的一聲，清清隻覺全身血液都湧上了臉頰。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起被子，將自己整個蒙住，連一根發絲都不肯露出來。
    景深見她這般反應，頓時心頭一緊。
    關於天山雪蓮的記載本就語焉不詳，盡管他自己一夜過後蛇毒盡解、精神煥發，但清清身子嬌弱，他實在拿不準藥效如何。
    “哪裏不舒服？”
    他強行拉下被子，捧住她發燙的小臉，聲音裏滿是焦灼。
    “不要瞞我。”
    清清咬著唇不說話，眼神飄忽不敢與他對視，雙頰豔若桃花。
    景深見她這般閃躲，神情不由一滯。
    她怕是惱怒自己在她昏迷時強要了她。
    “我不能看著你死。天山雪蓮，能救你的命。”
    寒意從心底漫上，他頹然垂下頭，聲音低啞。
    “即便你恨我，我也......”
    他本想說“絕不後悔”，可一想到清清會投來厭惡的眼神，剩下半句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因著景深俯身的動作，兩人距離更近了幾分。
    鼻尖幾乎相觸，清清在他漆黑的眸子裏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她羞得伸手想推他胸膛，指尖剛觸到緊繃的肌膚，就如觸電般縮回。
    景深一下攥住她退縮的小手，緊緊按在自己心口。
    心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
    “清清......”
    他低聲喚她，灼熱的吐息噴在她耳畔。
    清清沒能掙開，隻得厚著臉皮開口。
    “你、你先穿好衣服......”
    纖長的睫毛不住輕顫，聲音細若蚊蠅。
    景深一怔，目光落在她含羞帶怯的眉眼間，忽然福至心靈。
    他扣住她下巴，不讓她躲閃。
    “你不生氣？”
    清清一言不發，臉紅得幾乎要滴血。
    最後被問急了，氣惱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上次在竹屋都那樣了，你還問這種傻問題！”
    狂喜如浪潮般席卷而來，景深一把將清清摟得更緊。
    “疼不疼？”
    他的手還攬在她腰間，這個“疼”指什麽，不言而喻。
    清清把臉埋進他懷裏，小聲嘟囔。
    “明明知道答案還問......大笨蛋。”
    景深低笑一聲，低頭吻住她的唇。
    輾轉廝磨間，聲音含糊而熾熱。
    “幸好你還在。”
    他現在自然明白，清清並未真正委身於封無痕。
    可這認知帶來的不是慶幸，而是鋪天蓋地的心疼。
    不知她耗費多少心力周旋，才得以保全自己。
    早知她背負這等枷鎖，他寧可自己涉險犧牲。
    這般念著，景深的吻愈發深沉，恨不能將錯失的時光都補回來。
    直到兩人氣息紊亂，他才戀戀不舍地鬆開，額頭相抵，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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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去了，我絕不獨活。”
    清清指尖輕顫，捂住景深的嘴，急聲道。
    “不許你這樣說。”
    望著他深沉的眉眼，她心中一陣酸澀。
    獨自一人苦苦支撐了太久，精神早已繃到極限。
    封無痕的死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清清本以為死亡就是終點，卻沒想到自己的離開，會給景深帶來怎樣的衝擊。
    最痛的永遠是留下的人，這個道理，她明明比誰都清楚。
    景深握住她捂在自己唇上的手，輕吻了下她的指尖。
    “跟我回建昌，好不好？”
    他第一次表明心跡時，也曾這樣問過她。
    如今，這個念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我永遠不願違背你的心意。”
    景深聲音低沉而溫柔，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小手。
    “可我......真的承受不了失去你。”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清清嫁給封無痕後的那段日子，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眼淚無聲滑落，清清伸出雙臂，摟住景深的脖頸，用力點頭。
    “好。”
    話音未落，便主動送上自己的雙唇。
    往後他們再也不要分開。
    兩人身體緊密相貼，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心跳。
    清清閉上雙眼，景深卻停下了動作。
    “我們即刻啟程。”
    他喘息著將她摟在懷中，帶著壓抑的克製。
    “回京後便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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