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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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後天空澄澈如洗,陽光灑在湖麵上泛起粼粼波光。
    清清很快尋到了那株鵝黃色的曼陀羅。
    “爹,女兒很想您。”
    她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花瓣,像是觸碰一段塵封的舊夢。
    “不管發生什麽,在我心裏,永遠隻有您一個父親。”
    陽光落在指尖上,將來不及說的遺憾映照得格外分明。
    清清垂下眼簾,幽幽歎息。
    “我不敢奢望您能原諒娘,也不敢妄想我們還能回到從前那樣......”
    她指腹摩挲著柔軟的花瓣,一滴淚無聲滾落。
    “隻願若有來世,我能真正做您的孩子。”
    陽光依舊溫暖,清清心裏卻湧起一陣酸楚。
    她想起客棧裏孟鐵心的眼神,那樣冷,那樣恨,定是極度厭惡她們母女。
    可她又隱隱覺得,以他的性子,或許終究……還是放不下的。
    隻是這個答案,永遠都不會知曉了。
    “孟前輩果然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景深在清清身旁蹲下,目光同樣落在那株曼陀羅上,低沉而鄭重。
    清清怔然轉頭,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雙玉環。
    玉質溫潤如凝脂,雕工精巧絕倫,赫然就是她那對失而複得的虞美人。
    “那夜我去客棧尋你,你爹早已知曉。”
    景深輕撫玉環上的紋路,“他追問我對你是否真心,我表明心跡後......”
    清清瞳孔震顫,呼吸幾乎凝滯。
    她一直以為丟失在漕幫的白玉環,原來在景深手中。
    “見玉環上有裂痕,你爹立即索要過去,說要為你重製。”
    景深將玉環放在她掌心,“想來便是這對了。”
    他望著清清,溫柔得能融化冰雪。
    “這件事發生在你身世揭曉前夜。縱使你爹動作再快,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完成。”
    說到這裏,真相已然呼之欲出。
    清清眼中泛起水光,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景深曾說過,不願她人生留有遺憾。
    他深知孟鐵心的事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她心底。
    若不能解開這個結,她永遠無法真正放下。
    “若你爹當真恨你入骨,怎會拚死阻止你被封無痕所騙?更不會重製這對玉環,還時刻帶在身邊。”
    景深輕歎,抬手為她拭去眼角淚痕。
    “正如你時時將他放在心上一般,他心底亦無時不刻不在牽念著你。”
    話音未落,清清已是淚如雨下。
    微風拂過湖麵,水聲與啜泣交織。
    景深將清清摟入懷中,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衣襟。
    無關悲慟,唯有釋然。
    倘若沒有那場突如其來的身世風波,清清不會受盡折磨,那些無辜的生命也不會消逝。
    可惜命運弄人,偏要讓他們兜轉這許多彎路,嚐遍離別之苦。
    夕陽餘暉灑在青石板上,景深帶清清停在一間客棧前。
    門廊下懸掛的風鈴依舊叮當作響,仿佛時光從未流逝。
    “客官是要吃飯還是......”
    掌櫃低著頭撥弄算盤,話未說完便猛地頓住。
    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二人,手中的算盤珠子啪嗒散落。
    “要兩間房。”
    景深不以為意,“再幫我們喂下馬。”
    掌櫃仍怔在原地,直到景深輕咳一聲才如夢初醒。
    “是、是!”
    他慌忙應聲,轉頭朝裏間喊道。
    “小二!快領貴客上樓!”
    一個瘦小的身影匆匆跑來,卻在看清清清麵容時驚呼出聲。
    “你不是上次那個......”
    話未說完,就被掌櫃狠狠瞪了一眼。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
    清清歉意地笑了笑,“若是賠償的銀錢不夠......”
    “夠了夠了!”掌櫃連連擺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裏正是桃源鎮,封無痕為了清清,與雲飛揚在這間客棧大打出手。
    “上次見尊夫人似要臨盆,”清清溫聲問道,“不知......”
    掌櫃臉上頓時綻開笑容。
    “生了個丫頭,跟她娘一樣俊!”
    清清剛要道賀,小二卻搓著手湊過來。
    “掌櫃的,眼下......隻剩一間上房了。”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掌櫃小心翼翼地看向二人,隻見景深側首凝視清清,冷峻的眉宇間流露出淡淡柔情。
    “那便一間。”
    他聲音不高,卻讓清清耳尖驀地發燙。
    她低著頭,任由他牽著自己跟隨小二上樓。
    掌櫃望著二人背影,不由輕歎一聲。
    這世間癡男怨女雖多,可真正有緣之人,縱使曆經波折,終究還是會走到一起。
    景深將行囊安置妥當,轉身見清清仍站在窗邊出神。
    他拉過她的手,帶她在床沿坐下。
    "在想什麽?"
    他柔聲問道,指尖撫過她微蹙的眉間。
    清清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纖細的手指絞著衣角。
    “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一年發生太多事,時間快得像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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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回到熟悉的地方,那些回憶又都鮮活起來。
    景深環顧四周,目光重又落到她身上。
    “上次我們途經此處,還是趕赴興邑之時。”
    清清聞言不由莞爾。
    那時他們初識不久,彼此嫌隙頗深。
    她記得自己就是在這間客棧的廚房裏,偷偷做了黃連餡的糕團,打算在路上戲弄這個總是冷著臉的男人。
    “當時我覺得你處處針對我,就想著要小小報複一下。”
    景深也想起她哄他吃糕團,結果自食其果,不禁抿唇輕笑。
    她那點小心思,全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他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那時對你冷淡,並非討厭你。”
    景深握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指節。
    清清抬眸,正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相反,我發覺自己總是情不自禁留心你。”
    說話間,景深將她鬢邊碎發攏至耳後。
    “我既無所適從,又恐被你察覺,這才用疏離來遮掩。”
    燭火在他幽深的眼眸中躍動,為那張棱角分明的麵容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聽他如此剖白,又被這樣凝視,清清心中陣陣悸動,羞得不敢直視。
    她正不知所措間,就見景深起身將窗戶仔細關好,而後徑直走向桌邊坐下。
    “你身子還未大好,早些歇息吧。”
    清清聞言微怔,心頭湧起暖意,卻又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
    隻是連日奔波確實疲憊,加上身體尚未完全恢複,她很快便沉入夢鄉。
    夢境中藥王穀的陽光格外明媚。
    孟鐵心正挽著葉紅綃的手,笑著數落清清。
    “在穀裏養豬?我孟鐵心的女兒怎麽這麽傻氣?”
    清清正要撲進父母懷中,天色驟然陰沉。
    刺骨的寒風卷著水聲襲來,冰冷的月光下,她驚慌四顧。
    “爹!娘!”
    “你爹娘已經死了。”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清清猛然轉身,封無痕慘白的麵容近在咫尺。
    他胸口插著一柄長劍,鮮血不斷湧出,卻仍一步步逼近。
    “我把命都抵給你了,你怎麽能跟江景深在一起?”
    清清死死盯著他,忽然想起什麽,急忙看向自己手腕。
    那裏空空如也,沒有紅繩。
    是幻覺,全都是幻覺。
    刹那間,清清從夢中驚醒。
    她猛地坐起,冷汗已經濡濕了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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