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便是。”白硯辭放下賬本，緩步上前。
    “不知令兄昨日點了什麽菜？何時用的餐？”
    對方顯然來者不善，他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就、就是那個翡翠餃！”刀疤臉眼神閃爍，隨即理直氣壯道，“昨兒傍晚的事兒！”
    話音未落，被架著的瘦弱男子便彎腰幹嘔起來，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
    白硯辭目光一凝：“客官記錯了吧？昨天翡翠餃上午就售罄了，直到現在也沒補貨。”
    刀疤臉臉色一變：“放屁！老子兄弟都這樣了，你還敢狡辯？！”
    “是嗎？”白硯辭走向那“病人”，猝然捏住他手腕。
    “這位兄台中氣十足，麵色紅潤，哪像是腹瀉之人？況且這藥味......”
    他掀開了那人衣領，露出裏頭的膏藥。
    “回春堂的跌打損傷膏？此藥性極寒涼，腹瀉者根本不能用。依我看，你們是存心訛詐。”
    刀疤臉聞言惱羞成怒，一把揪住白硯辭的衣領：“你他娘的找死！”
    說著，他一拳便揮了過去。
    白硯辭下意識抬手格擋，卻被推得連退幾步，跌在地上。
    他雖有一手好廚藝，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手腕頓時紅了一片。
    圍觀的街坊們發出陣陣驚呼，幾個膽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
    “快別打啦！”清清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狀似不經意地擋在了白硯辭身前。
    “這位大哥消消氣，有話好說嘛！”
    “喲，小娘子也來湊熱鬧？”見清清貌美，刀疤臉淫笑著走近。
    清清仰頭，笑得純真：“若是打出血來，可不好收拾幹淨。再說，兩位大哥的手也會疼呢。”
    刀疤臉被清清說得心花怒放，臉上的橫肉都舒展開來。
    “小娘子真會說話，比這臭小子懂事多了！”
    白硯辭強撐著站起身，一把拽住清清手腕：“你胡鬧什麽！快回去！”
    他聲音裏帶著少有的急切，唯恐她被惡人占了便宜。
    “你凶我幹嘛？”清清甩開他的手，板起小臉。
    “兩位大哥這麽辛苦來討說法，給點銀子就能解決的事，你偏要鬧成這樣！”她邊說邊朝白硯辭眨了眨眼。
    白硯辭卻會錯了意，氣得臉色發白：“你！”
    “你什麽你。”清清打斷他，轉身拉開櫃台抽屜，一麵摸索還一麵嘀咕。
    “真是笨死了。”
    她背對眾人，不一會兒就掏出了兩個元寶。
    “喏，兩位大哥拿著。”清清笑吟吟地遞出，“就當是賠罪了。”
    刀疤臉眼睛一亮，一把搶過元寶。他身後裝病的瘦子和兩個幫手立刻圍了上來，你爭我奪地摸著元寶。
    瘦子放在嘴裏咬了一口，興奮喊道：“是真的！”
    “小姑娘真懂事。”刀疤臉把元寶塞進懷裏，伸手就要摸清清的臉，“陪哥哥去喝杯酒......”
    白硯辭見狀，顧不得手腕疼痛，一個箭步擋在清清麵前。
    “住手！你們休想碰她！”卻被一把推倒在地。
    幾人得意地哈哈大笑：“就這點本事還想英雄救美？”轉頭又對清清露出猥瑣的笑容，“你這護花使者也太不中用了，不如跟哥哥我......”
    話音未落，清清一聲驚呼：“哎呀！大哥，你的手怎麽腫了？”
    刀疤臉正要繼續調戲，聞言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隻見手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轉眼就變得通紅發亮，活像兩個剛出鍋的豬蹄。
    “這是怎麽回事？”刀疤臉驚恐地甩著手，卻發現不僅手掌，連手臂也開始發脹，皮膚下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啃噬，又痛又癢，鑽心蝕骨。
    身後的幾個同夥也紛紛叫嚷起來。
    “好癢！”“我的手也腫了！”
    那個咬了銀錠的裝病男子更是捂住肚子，臉色煞白：“疼死我了！這次真要拉了！”
    他夾著腿原地發抖，哪還有半點剛才生龍活虎的勁頭。
    刀疤臉又驚又怒，揚手向前抓去：“臭丫頭，你做了什麽？！”
    清清靈巧避開，一臉無辜：“我給你們取銀子嘛，能做什麽呀？”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她輕拍額頭：“啊呀！我想起來了，《本草奇譚》裏記載過，斷腸草中毒就是這般症狀呢！”
    說著又驚恐地後退半步，“接下來手掌會發紫，若是一個時辰內不服解藥，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幾人慌忙低頭，果然手掌已經開始泛紫，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姑娘饒命啊！”刀疤臉帶頭跪下，“小的們有眼無珠，求您大發慈悲賜下解藥。”
    “毒又不是我下的，我哪知道解藥？”清清眨眨眼，神秘一笑，“不過嘛......”
    她從櫃台後抓了一把青紅辣椒，藏在衣袖中。
    “我聽說白老板有家傳寶藥，可解百毒，你們不妨去求他？”
    幾人立刻轉向白硯辭：“白公子大人大量，救救我們吧！”
    白硯辭還在發愣，清清已經悄悄把辣椒塞進他手裏，拚命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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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終於會意，冷笑道：“方才不是還要打要殺？現在倒來求我？”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刀疤臉膝行向前。
    “嗬。”白硯辭轉過身，“我這‘臭小子’可配不上給你們解毒。”
    “別別別！”刀疤臉一把抱住他的腿，“小的給您磕頭賠罪！”說著幾人真的用力“咚咚”磕起頭來。
    白硯辭這才停下腳步，冷冷道：“要解藥可以，把指使你們的人說出來。”
    玉饌軒不過一家小店，哪值得這般大費周章來敲詐？定是有人指使。
    幾人麵麵相覷，最終刀疤臉低聲道：“是、是醉仙樓的王掌櫃......”
    王掌櫃早就看中了白硯辭的廚藝，幾次三番想招他入贅都被拒絕，這才惱羞成怒。
    白硯辭冷哼一聲，遞過辣椒：“每人一根，開水送服。”
    “這......”刀疤臉心覺這東西是辣椒，又怕是自己見識淺薄認錯，不由左右為難。
    “不要？”白硯辭作勢要收回去。
    “要要要！”幾人連忙搶過，忍著辣勁吞下，當即嗆得涕淚橫流。
    清清看著他們滑稽的模樣，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
    白硯辭望著她明媚的笑靨，心頭驀地漏跳一拍。他慌忙移開視線，轉向那幾個狼狽不堪的惡徒。
    “回去告訴王掌櫃，他醉仙樓的菜難吃得緊，有這閑工夫算計別人，不如多鑽研鑽研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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