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定魂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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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強壓著狂跳的心,指向一個頭部纏著繃帶的傷兵。
    “他受了刀傷,又傷在頭上,最忌穢邪侵體。你們用忘言草雖有止痛奇效,但可曾想過......”
    她深吸一口氣,頓了頓繼續。
    “它有遇熱生燥的特性,十人中有三人會紅腫發癢。若傷員抓撓傷口,豈非防不住外邪,反而添了內毒?”
    老軍醫先是一怔,隨即冷笑:“荒謬!老夫行醫數十載,從未聽過這等怪事!”
    清清不與他爭辯,轉而指向另一個傷兵:“這位箭傷用的止血方子——”
    “不過是尋常止血藥罷了,”老軍醫嗤笑著打斷,“連藥房學徒都知曉的方子,你莫不是連這也要挑錯?”
    “方子確實無錯。”
    清清點頭,話音一轉,“但問題在於,這傷根本不該急著止血。”
    帳內霎時一靜。軍醫們麵麵相覷,連傷兵都止住了呻吟。
    清清繼續道:“我來時見收繳的箭簇有兩種,其中一種帶倒鉤。”
    她停頓片刻,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
    “我雖不通醫術,但細細想來,這位將士如果中的是倒鉤箭,此刻止血結痂,日後剜肉取箭,必定多受一次痛苦。”
    話剛說完,幾個年輕軍醫已經變了臉色。老軍醫胡須微顫,沉默如鐵。
    “晚輩無意冒犯,更不是要與諸位爭高下。”
    見眾人神情,清清心知效果已經達到,於是收起鋒芒,鄭重行禮。
    “隻求以綿薄之力,為我大齊將士盡一份心。”
    她眸中光華流轉,讓人挪不開眼。
    角落裏,當初勸清清離開的學徒悄悄拽了拽自己師父的衣袖:“我看這姑娘不像是虛有其表,要不我們......”
    話未說完就被嚴厲的眼神製止。
    老軍醫深深看了清清一眼,片刻後沉聲道:“你不通岐黃,老夫豈敢拿將士們的性命冒險?”
    清清神情一滯,心頭湧上難言的失落。
    縱使費盡心力,終究還是徒勞。
    她強忍著鼻尖酸意,垂首準備退出營帳。
    “站住。”老軍醫的喝聲在身後響起。
    “誰準你走了?不跟著看診,醫術難道會憑空長在你身上不成?”
    清清聞言猛地轉身,濕潤的睫毛在陽光映照下泛起細碎的光。
    “把眼淚收起來。”老軍醫板著臉。
    “那玩意兒在軍營裏最是沒用。”
    清清立即用衣袖抹淨眼角,挺直腰背應了聲“是”。
    老軍醫這才緩和了臉色,雖仍冷著麵孔不與她說話,餘光卻不住打量這姑娘。
    一整日下來,老軍醫暗自心驚。
    這丫頭不僅對藥性的了解極其精深,更難得的是能觸類旁通,不拘泥於書本。若好生栽培,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天色漸暗,清清終於領到了她在軍營的第一碗熱粥。
    米粒在唇齒間化開,香甜得讓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期間恰遇白硯辭路過,見她喝粥,他先是一愣,隨即了然,兩人相視一笑。
    用過飯後,清清想著該向慕容英報個平安,可剛靠近主帳,就被親兵攔下。
    “大人正在商議軍務。”
    清清望向帳內透出的燈火,不由微微蹙眉。
    竟要議事到這個時辰?
    “姑娘若有要事,屬下可代為通傳。”親兵問道。
    “沒什麽要緊的,有勞了。”清清搖頭,轉身離去。
    帳內燭火搖曳,清清遠去的腳步聲尚未散盡,一道淬了冰的女聲便刺破寂靜。
    “你將她留在軍中,可曾想過後果?”
    慕容英神色未變,指尖輕叩案幾:“我承諾的是助陛下穩固大齊基業。至於她——與此事無關。”
    屏風後轉出一道英挺身影,楚令儀眉宇間鋒芒畢露。
    “無關?”
    她冷笑一聲,“縱使你不顧朕的顏麵,若是江景深知曉你藏匿她多時——”
    話音未落,慕容英倏然抬眼。
    楚令儀袖中手指收緊:“他若因此反水,大齊腹背受敵,又當如何?”
    她的擔憂並非無的放矢。當年孟清清在霧蒙山失蹤後,江景深不顧一切,率眾在大齊境內掘地三尺。直到她親自承諾督辦尋人,方才撤回邊境。
    “縱使那人如今知道她還活著,又能如何?”
    慕容英聲音低沉,眸色漸深,“前塵往事她早已忘卻,即便他站在她麵前,她難道就願意重續舊緣了?”
    這句話像是說給女帝聽,又像在告訴自己。
    燭芯爆了個燈花,在兩人之間投下晃動的陰影。
    楚令儀瞳孔微縮,聲音不自覺拔高:“你們已經——”
    “是。”慕容英直視她的眼睛,目光坦蕩。
    “臣與陛下同舟共濟。陛下與其擔憂大梁發難,不如想想如何瞞過江景深。”
    女帝清秀的麵容瞬間血色盡褪。
    她定定望著眼前這張溫潤親和的臉,隻覺得寒意刺骨。
    “真是可笑。”楚令儀輕笑出聲,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朕的夫君要強奪旁人的妻子,朕非但不能嫉妒,還要幫著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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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清並未與他成婚,算不得妻子。”
    慕容英神色不變,“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臣自當竭力相報。至於其他——”
    他頓了頓,望向她的眼睛。
    “身居高位者,本就不能奢求。”
    楚令儀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慕容英心如明鏡。他這般擅長揣度人心,豈會看不出女帝眼中那份超出君臣之誼的情愫?隻是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充斥著算計與利用,注定不會有善果。
    “陛下其實早就知曉清清的存在。”
    楚令儀一言不發,靜立如雕塑。
    “若非您默許,臣如何能取得大齊國寶定魂針,解了她所中曼陀羅?”
    如果沒有定魂針,清清如今就不是失憶,而是神智錯亂,淪為瘋癲。
    “還有她一路平安尋來軍營,也是多虧陛下派人暗中護送。”
    這些事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臣必助陛下達成所願。願與陛下——”慕容英抱拳躬身,暗影中目光如淬火刀鋒。
    “繼續並肩而戰。”
    帳內靜得隻能聽見燭淚滴落的聲音。
    良久,楚令儀緩緩開口:“你好自為之。”
    她轉過身,衣袂翻飛間已恢複帝王威儀。
    “朕暗中此來非為了這些兒女情長。”指尖在軍事輿圖上重重一點,“這一戰已經拖延太久,若再無大勝,恐生內亂。”
    慕容英凝視地圖片刻,微微頷首。
    “臣定不負所托。”
    清清回到營帳,立刻撲到榻上滾了兩圈,臉上漾著掩不住的笑意。
    待興奮勁兒稍緩,想起這法子是誰教的,她笑容又漸漸淡了下來。
    目光下意識飄向角落鼓鼓囊囊的包袱,她猶豫片刻,還是走過去取出那件狐裘。
    手指撫過光滑的皮毛,她低頭沉默了許久。
    “隻是......隻是要把東西還給他。”她小聲嘀咕,像是在說服自己。
    “順便道個謝,這是很正常的禮尚往來。”
    視線掃過枕邊幾顆野棗,她眼睛一亮,嘴角悄悄翹起。
    當晚,清清早早躺下,卻暗中睜眼,豎起耳朵偷聽帳外的動靜。
    可直到困意戰勝期待,那個人也沒有出現。
    天光漸曉,她揉著惺忪睡眼起身,心頭剛泛起一絲失落,便立刻搖頭。
    “他守禮不來,我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這日軍營格外安靜,留守的將士們全都神色凝重。清清識趣地沒有多問,照舊去傷兵營忙碌。
    午後,她特意去廚房忙活一陣,然後獨自抱著紙包來到後山野棗樹下。
    從日頭西斜等到暮色四合,樹下始終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
    “騙子!”她小聲罵著,眼眶卻紅了。
    “既然以後都不出現了,上次還回來幹嘛......”
    後麵的話都哽咽在了喉間,用衣袖一抹眼角,她轉身大步流星。
    “我才不在意,誰理你!”
    剛回到軍營,之前那個學徒樣的軍醫就慌慌張張地跑來。
    “可算尋著你了!快去主帳,出大事了!”
    他顧不得其他,未等清清應答便拽住她衣袖。
    “大齊與大梁聯軍與倭寇血戰整日,傷亡慘重,連主帥都中了流矢!”
    清清心頭一跳,懷裏紙包啪嗒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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