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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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已至,細雨如絲。
    虞紫蘇撫過檀木匣上的暗紋,冰涼的觸感滲入肌骨。
    十株曼陀羅花枝靜靜躺在其中,幽幽暗香在帳內浮動。她盯著匣中毒花,景深昏迷的麵容與記憶裏清清毒發時神誌失常的模樣交疊閃現。
    這毒確實隱蔽,即便他命大醒來,瘋癲之人何足為懼?
    她拈起一株曼陀羅對著燭光,眼前又閃過古槐村中景深的背影。
    他說卑劣的是加害者,她無須羞恥。
    虞紫蘇眼睫輕顫,將毒花擲回匣中,用力合上。銅鏡裏映出她咬破的嘴唇,一縷血絲蜿蜒如赤蛇。
    夜色如墨,帳外風聲嗚咽。
    虞紫蘇正欲起身,忽聞帳外傳來三聲鷓鴣啼。這是她與慕容英約定的暗號。
    她眸色一沉,迅速將木匣藏入案下。
    帳簾微動,一個披著蓑衣的身影閃入,鬥笠下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
    那人微微躬身,從懷中掏出一封火漆密信,雙手奉上。
    “郡主。”密使聲音沙啞,“慕容大人說,您要的東西已經送到,是時候兌現承諾了。”
    虞紫蘇拆開信箋,燭火映出慕容英淩厲的字跡。
    她瞳孔驟然緊縮,聲音冷如淬冰。
    “他除了要孟清清,還要大梁邊地七城的布防圖?”
    密使低笑一聲,從袖中又抽出一張信箋。
    正是她當初親筆所寫的曼陀羅交易信。
    “大人說了,若三日內得不到人和圖……”密使將信紙在她眼前一晃,“這封信就會出現在連、何兩位大人案頭,或者……”
    他意味深長地掃了眼帳外巡邏的火把,“貼遍整個軍營。”
    虞紫蘇胸口劇烈起伏。銅鏡中她臉色煞白,唇上血痕愈發刺目。
    她想起連靖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想起校場上將士們懷疑的目光。若此事敗露……
    帳外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一聲聲催命般迫近。
    雨霽雲開,耀眼的陽光刺破天穹。
    清清蹲在帳門口,屏息凝神,盯著守衛交接的間隙。
    她心中倒數,在巡邏兵轉身刹那,提起裙擺疾衝而出。
    “站住!”守衛的嗬斥聲在身後炸響。
    清清點地騰躍,衣角擦著橫攔的長矛掠過。發梢掃過兵刃,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移形換影的精髓便是踏虛如履地。”景深的指點言猶在耳。
    清清咬唇發力,在守衛伸手抓來的瞬間矮身一竄。
    沙塵撲麵而來,她踉蹌站穩,四周已圍滿驚愕的士兵。
    迎著周遭驚疑的目光,她挺直脊背,高聲道:“我能讓營帳裏那位大人醒過來!”
    將士們雖不知景深真實身份,卻常見連靖與何淵兩位大人對他執禮甚恭。前月倭寇的埋伏,也是全靠他力挽狂瀾,眾人才得以突圍。
    此刻聽聞這位大人物危在旦夕,眾人都不自覺握緊了兵器,目光灼灼地盯著中央的少女。
    這樣躁動不可能不驚動旁人。
    虞紫蘇疾步穿過人群,衣袖帶起一陣凜冽的風。
    “軍營重地,豈容你喧嘩吵鬧?”她站在清清麵前三尺處,眼中寒芒如刃。
    “你現在連脈象都辨不明白,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誰說我看不懂脈象了?”清清迎著刀鋒般的目光,唇角揚起自信淺笑。
    她將垂落的發絲別至耳後,聲音清亮似玉磬相擊。
    “我若不懂,怎麽當得天下第一神醫,又怎能在霧隱山找到鶴息花,解了倭寇投毒之危?”
    虞紫蘇呼吸一滯。
    她盯著清清那雙澄澈如秋水的眼睛,恍惚間又看到當年岐黃大賽的情景。
    那時她也是像現在這般神情,在眾目睽睽下從容地解開了柳慕白的難題。
    從此所有人便隻注意到她的光彩奪目。
    士兵們交頭接耳,騷動更熾。
    醫仙廟的傳說眾人皆有耳聞,先前誰也不曾將眼前少女與之聯係。此刻細瞧她眉眼輪廓,竟真與傳聞中的醫仙極為相似。
    虞紫蘇強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下頜線條繃得極緊。
    “就算你真的曾是神醫,如今你連脈象都診不準,又能有什麽用處?”
    她目光掃過周圍將士,指尖掐進掌心。
    “我自有辦法。”清清分毫不懼,緩緩抬眸。
    “隻需銀針與藥材,三日之內,我必能讓他醒來。”
    虞紫蘇眸色越發晦暗,可四周將士的目光已經投來。她冷笑一聲:“好,你要銀針藥材,本郡主給你。”
    她抬手示意軍醫,立即有人捧著托盤上前。
    “但若三日後不見效——”
    虞紫蘇逼近一步,嗓音壓得極低,“別怪軍法無情。”
    “好。”清清毫不退讓,“但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插手醫治。”
    虞紫蘇盯著她,終於緩緩點頭。
    “記住,你隻有三天。”
    轉眼間,三日之期已過兩日,景深仍無聲無息地躺著。
    帳內燭火將虞紫蘇的影子投在氈毯上,形狀扭曲如鬼魅。
    她本該放心,以她的施針水準,他本就不可能醒來。可清清那句“三日必醒”卻如附骨之疽,攪得她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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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今夜何故狂風大作,呼嘯之聲如泣如訴。時而似連靖與何淵的低聲密議,時而又似慕容英密使的陰冷嗤笑。
    她靜坐案邊,猛地捏緊了新製成的曼陀羅藥包。
    繼續心軟,隻會害了自己。
    第三天午後,風聲漸歇。
    虞紫蘇抬眸望向帳外。清清剛被她安排的軍醫喚去辨認藥材,守衛們正輪值用飯。
    時機正好。
    她攏了攏衣袖藏好藥包,狀若無事地走向景深營帳。
    兩名守衛見她前來,立即抱拳行禮:“參見郡主。”
    “免禮。”虞紫蘇目光掃過他們被風刮得發紅的耳朵。
    “去領些藥膏擦擦吧。”
    左側年輕守衛露出猶豫之色:“可這營帳......”
    “這裏有我親自照看。你們長期值守,風吹雨淋,著實辛苦。”她解下腰間玉佩遞過去,“再去讓廚下溫兩壺黃酒,權且驅寒。”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終究抵不過熱食誘惑。年長者恭敬接過玉佩:“謝郡主體恤。”
    待腳步聲遠去,虞紫蘇掀簾入內。
    帳中藥香淺淺,景深俊秀的麵容在紗帳後若隱若現。
    虞紫蘇指尖發顫,藥包綢布被攥得褶皺。
    “別怪我。”她取出金針,刺進藥包,蘸滿曼陀羅汁液後緩緩拔出。
    “我不會讓你死的......”
    金針閃著幽光,直逼景深頸側。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刹那,虞紫蘇手腕驟然被一股力道截住。
    她驚愕垂眸,隻見景深修長的手指如鐵鉗般扣住她手腕。那雙本該混沌的眸子此刻清亮如星,倒映出她驚駭的臉。
    “你的把戲,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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