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誤會叢生:情路波折待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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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銅鏡裏紅燈籠的暗影晃到第三下時,蘇婉抓起桌案上的桑皮紙徑直推門。
    夜風卷著孔雀藍粉末撲向簷角驚起的寒鴉,她盯著宣紙上逐漸褪色的藥水字跡,突然用銀簪尖挑破食指。
    "備車。"血珠滴在雲雷紋斷裂處,硬生生染出半枚火鳳凰尾羽,"去京兆府衙。"
    寅時三刻·京兆府刑房
    王捕快盯著青瓷盞裏漂浮的血線,濃眉擰成死結。
    當蘇婉將沾著龍腦香的碎紙片拍在案上時,窗外驟起的梆子聲驚得燭火爆開燈花。
    "玄鐵鏈上的牙印是南詔死囚慣用的脫困伎倆。"他蘸著冷茶在桌麵畫出黥刑印記,"但三日前刑部剛處決最後一批南詔細作,除非……"
    話未說完,蘇婉突然將染血的桑皮紙覆在茶漬地圖上。
    兩種水痕交融的刹那,竟顯出條貫穿城南戲園與城北貢院的暗線,途經之處赫然包括林恒掌管的軍械庫。
    "借王大人令牌一用。"她指尖按在戲園位置,那裏正飄著片胭脂色的戲服殘片,"明日卯時三刻,煩請帶人圍住擷芳閣東側的胭脂鋪。"
    辰時·慶雲班戲台
    戲子小紅攥著褪色的水袖縮在妝奩後,銅鏡裏突然多出支點翠鳳釵。
    相府二小姐的護甲刮過她頸間淤青,將包著砒霜的油紙塞進她貼著《六月霜》戲本的衣箱。
    "若敢說錯半句詞……"二小姐染著蔻丹的指甲掐進她肩胛骨,"你那癱在床的瞎眼老娘,可等不到秋後問斬。"
    小紅顫抖著摸向描眉筆,卻在鏡中瞥見窗外閃過孔雀藍衣角。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浣衣房馬娘子被拖走時,蘇婉站在月洞門前擦拭玉鐲的側影——那鐲子此刻正映著窗外探進來的半截紅燈籠。
    未時·王府西花園
    林恒將青玉冠擲在石桌上時,蘇婉正在煮第二壺君山銀針。
    滾水澆在刻著浴火鳳凰的紫砂壺上,蒸得他腰間玉牌背麵的雲雷紋愈發模糊。
    "刑部今日收到匿名信。"他甩出張蓋著血紅指印的供詞,"有人親眼見你子時出現在八卦館後巷。"
    蘇婉拈起被藥水泡皺的紙,突然輕笑出聲。
    她將茶湯潑向太湖石,水霧裏浮出片孔雀藍粉末凝成的戲園輪廓:"夫君可認得這個?"
    林恒瞳孔驟縮——那輪廓正中飄著半片江南織造局的暗紋,與他書房失竊的密函缺口嚴絲合縫。
    他正要開口,忽見蘇婉指尖挑著根纏著紅線的點翠鳳釵,釵尾赫然刻著相府暗衛的鷹隼標記。
    戌時·擷芳閣暗室
    蘇婉吹滅第七盞燭火時,妝奩暗格突然彈出半卷泛黃的名冊。
    她將浸過藥酒的螺子黛塗在空白處,看著三年前禮部貪墨案的證人名錄漸漸顯現——每個被朱砂圈住的名字,都與賀萬壽節禮單上的貢品數目完全吻合。
    窗外傳來更夫打梆聲的刹那,她突然將名冊按在銅鏡背麵。
    月光穿過雕花窗欞,在鏡麵映出個扭曲的"貢"字,筆鋒轉折處竟與林恒昨日摔碎的硯台裂痕一模一樣。
    "姑娘!"丫鬟撞開門的瞬間,蘇婉已用燭台燒毀仿造的禮單。
    她盯著飄向胭脂鋪方向的灰燼,指尖輕輕摩挲袖中真正的名冊,"是時候請王捕快喝杯明前龍井了。"
    林恒站在月洞門外看著騰空的灰煙,掌心玉牌被攥得發燙。
    方才蘇婉燒紙時飄落的半片灰燼,正巧落在他今早收到的密報上——那上麵還沾著昨夜她在刑房留下的,帶著龍腦香的血指印。
    暮色將林恒的影子拉得老長,他指尖碾著那片沾血的灰燼,龍腦香混著焦糊味鑽進鼻腔。
    蘇婉垂眸撥弄茶壺,沸水衝開的白霧裏,她頸側那道陳年燙傷若隱若現——正是三年前替他擋下毒酒時留下的疤。
    "刑房的血指印..."林恒突然攥住她手腕,拇指按在昨夜被銀簪刺破的傷口,"與去年秋獮遇刺案的手法如出一轍。"
    蘇婉腕間玉鐲撞在青瓷盞上,叮咚聲驚飛了簷下的畫眉。
    她突然傾身湊近,帶著藥香的發絲拂過他腰間玉牌:"夫君可還記得,那刺客臨死前說的南詔話?"燭光將她睫毛的陰影投在鎖骨處,恰似展翅的鳳凰,"他誇你腰間雲雷紋玉玨,雕得比南詔王帳的狼圖騰更精美。"
    林恒瞳孔微顫。
    那夜他分明戴著麒麟佩,雲雷紋玉牌是前日才從...相府二小姐的賀禮中取出。
    蘇婉指尖已點上他心口,隔著錦衣描摹那道險些要了他命的箭傷:"當時你說,要與我共飲百年的君山銀針..."
    窗外忽起夜鴉驚啼,蘇婉話音戛然而止。
    她袖中滑出半截染血的桑皮紙,正巧蓋住林恒掌心血漬,兩種暗紅重疊處竟顯出道蜿蜒水痕,直指西廂房梁上懸著的鎏金鳥籠。
    "大人!"王捕快破門而入時帶翻了青玉香爐,香灰在地上鋪出個殘缺的"囚"字。
    他腰間令牌沾著新鮮泥漿,袖口暗紋卻被冷汗浸得發亮:"下官家中老母突發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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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突然用銀剪挑開他衣襟,拈出片沾著鐵鏽的銀杏葉。
    葉脈間暗藏的金粉在燭火下流轉,正是擷芳閣戲子們畫眉用的波斯貢品。
    她將銀杏葉按在茶湯浸透的供詞上,墨跡竟緩緩聚成個倒懸的鷹隼標記。
    "王大人且看。"蘇婉將發間點翠鳳釵擲向銅鏡,釵尾刻痕與鏡中倒影嚴絲合縫,"這戲園裏會口技的,可不止會學杜鵑啼血。"
    林恒猛地攥住她欲收回去的手,卻觸到滿掌冰涼。
    月光透過窗欞將兩人影子絞成解不開的結,他忽然嗅到她袖中龍腦香裏混著極淡的沉水香——那味道,分明來自他昨夜親手鎖進暗格的南詔密函。
    梆子敲過三更時,蘇婉正將血書塞進太湖石孔洞。
    假山後傳來細碎腳步聲,她故意讓半幅名冊被夜風卷向蓮池。
    當相府二小姐的貼身丫鬟撲向水麵時,藏在荷葉間的孔雀藍藥粉突然遇水沸騰,將池中錦鯉灼成點點金紅。
    "姑娘!"丫鬟舉著燒焦的裙裾衝回西跨院,卻沒看見蘇婉用銀簪挑破了指尖。
    血珠墜入石縫的刹那,暗渠中浮起片胭脂色綢緞,緞麵用金線繡著半闕《六月霜》戲文——正是小紅那日被撕毀的水袖殘片。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蘇婉睫毛上時,她望著王捕快空蕩蕩的值房輕笑出聲。
    案頭那盞冷透的明前龍井裏,漂浮著片繪有癱臥老嫗的剪紙,剪紙邊緣還沾著擷芳閣特有的玫瑰胭脂。
    晨光刺破雲層的瞬間,蘇婉將真正的名冊壓進妝奩夾層。
    銅鏡映出她唇角微揚的弧度,鏡麵倒影裏,林恒的玄色衣角正掠過月洞門,而他腰間新換的雲紋玉玨,在朝陽下泛著與相府暗衛令牌如出一轍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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