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蘇婉遇困:背叛者的洶湧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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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還未散盡時,蘇婉的軟轎已停在相府西角門。
    青苔順著石階爬上她緋紅裙裾,像無數細小的手在拉扯。
    兩年前離府那日,她親手封死這扇門的銅鎖,此刻鎖眼卻插著半支折斷的孔雀翎。
    "姑娘當心腳下。"枯啞的嗓音驚得蘇婉後退半步,廊柱後轉出個佝僂婆子。
    她認出這是當年看守祠堂的周嬤嬤,對方發間還別著那枚褪色的青玉簪——正是蘇婉生母臨終前贈予的。
    "宋老板雇了說書人,要在朱雀大街擺三天流水席。"周嬤嬤將掃帚橫在兩人之間,枯枝般的食指敲了敲井沿青磚,"說您十三歲那年,在此處......"
    蘇婉耳畔嗡鳴,恍惚看見生母素白的中衣浸在井水裏。
    那年中秋嫡姐失足墜井,卻硬說是她生母推的。
    相爺命人將井填平時,她偷偷藏了塊刻著"蘭"字的井磚——此刻那塊磚正躺在周嬤嬤的竹簍裏,磚縫裏新染的朱砂紅得刺眼。
    "他倒是把相府的醃臢事打聽個幹淨。"蘇婉將荷包塞進老嬤嬤掌心,指尖觸到對方掌心的厚繭突然頓住,"嬤嬤怎知我要來?"
    海棠花簌簌落在石桌上,蓋住了暹羅香粉的殘留。
    周嬤嬤渾濁的眼珠轉向東牆,"卯時三刻,林侍衛的馬蹄聲驚飛了棲在牆頭的白鷺。"她彎腰拾起片沾著晨露的花瓣,突然笑起來:"當年大夫人最愛用海棠花蒸胭脂。"
    日頭攀上飛簷時,蘇婉的馬車已停在京城商會朱漆大門前。
    鎏金匾額下,商會副會長正與綢緞莊掌櫃談笑,瞧見她便不著痕跡地將玉扳指轉了三圈——這是要她等三炷香的暗號。
    "蘇掌櫃來得不巧。"小廝奉上的君山銀針浮著層冷霜,分明是昨夜的陳茶。
    屏風後傳來算盤珠相撞的脆響,副會長撫著黃楊木雕的貔貅鎮紙,"宋老板今晨送來三十船洞庭碧螺春,說是要平抑茶價。"
    蘇婉望著窗外運河上連綿的商船,桅杆懸掛的"宋"字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突然伸手撥亂案上賬本,指尖掃過副會長保養得宜的手背,"上個月漕運司扣下的那批暹羅沉香......"
    "蘇姑娘!"副會長猛地抽回手,翡翠扳指撞在硯台上迸出裂痕。
    他掏帕子擦手的動作太大,帶翻了插著紅梅的汝窯花瓶,"商會隻管商事。"碎瓷混著茶水漫過蘇婉繡鞋,她看著那枝紅梅跌進炭盆,火舌瞬間吞沒了花瓣。
    暮色染紅窗紗時,西市最大的酒樓已掛出"夜話相府秘聞"的水牌。
    說書人拍響醒木的瞬間,蘇婉正踏進自家布莊。
    二樓雅間傳來瓷器碎裂聲,她提著裙擺疾步上樓,恰看見宋老板的心腹將整壺碧螺春潑在雲錦帳幔上。
    "聽說蘇掌櫃在相府時,連嫡小姐的洗腳水都搶著喝?"那獐頭鼠目的男人甩著濕漉漉的賬本,墨跡在"歲入萬兩"的字樣上暈開黑斑。
    蘇婉認出這是三日前才簽下的契書,乙方落款處還染著她咬破指尖按的血指印。
    更鼓敲響二更時,蘇婉獨自站在空蕩蕩的貨倉。
    月光透過氣窗照亮滿地狼藉,被撕毀的契書碎片混著踩爛的絲綢,像極了相府後巷那些遭人踐踏的海棠。
    她彎腰拾起半幅繡著並蒂蓮的喜帕——這是明日要送進侍郎府的賀禮。
    "姑娘,林侍衛派人送來......"丫鬟捧著描金食盒的聲音戛然而止。
    蘇婉轉頭望見食盒縫隙滲出的猩紅,恍惚又見銀盆中沸騰的暹羅香粉。
    她掀開盒蓋時,八枚淋著桂花蜜的冰皮月餅正慢慢滲出胭脂色的餡料,甜膩香氣裏混著絲若有似無的沉水香。
    暴雨傾盆而下時,朱雀大街的石板路上漂浮著無數紙屑。
    蘇婉的油紙傘被風吹得翻轉,傘骨上她親手題寫的"步步生蓮"已模糊不清。
    驚雷劈開夜幕的刹那,她望見刑部衙門的燈籠晃過街角,抬轎小廝蓑衣下露出半截繡著金線的袍角——那針腳分明是林恒常穿的勁裝款式。
    雨幕深處傳來打更人沙啞的吆喝,蘇婉攥緊傘柄轉身沒入暗巷。
    她沒看見轉角轎簾掀起的縫隙中,半塊殘缺的玉佩正懸在流蘇穗子上搖晃,玉佩邊緣還沾著銀盆裏未洗淨的灑金箋碎末。
    暴雨將蘇婉的紺青披風浸成墨色,她望著林恒的轎輦消失在街角,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雨水順著傘骨淌進後頸,冰涼觸感讓她想起去年上元夜,林恒用溫熱的指尖替她拂去發間落雪的模樣。
    那時他掌心還留著練劍的薄繭,此刻卻隔著漫天雨簾變得遙不可及。
    "姑娘!"小福舉著油紙傘跌跌撞撞追來,懷中揣著被雨水打濕的賬本,"宋記茶莊這個月突然多了三船暹羅青瓷......"話未說完,蘇婉已扯過賬本疾步走向巷尾當鋪。
    月光掠過她發間搖晃的銀步搖,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極了林恒送她及笄禮時,那支摔碎在雪地裏的翡翠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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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
    蘇婉將鎏金算盤撥得劈啪作響,算珠碰撞聲驚飛了簷下的雨燕。
    她盯著漕運司新送來的通關文牒,忽然用銀剪挑開火漆封口——夾層裏藏著半張灑金箋,正是她當年謄抄《茶經》用的薛濤箋。
    箋上朱砂繪著歪斜的商船圖案,船帆處赫然印著宋老板私章的半邊紋樣。
    "姑娘,林侍衛在庫房查賬。"小福捧著新沏的君山銀針進來,茶湯裏飄著片殘缺的海棠花瓣。
    蘇婉握筆的手微微一顫,墨跡在賬冊上暈開銅錢大的汙漬。
    她想起昨夜經過林恒書房時,窗紙上映出兩個交疊的人影,其中那個戴著青玉扳指的手,分明是商會副會長。
    更鼓敲過三更,蘇婉裹著素錦鬥篷摸進商會地窖。
    月光透過氣窗照亮牆角木箱,她撬開第三隻樟木箱時,濃烈的沉水香撲麵而來。
    箱底整整齊齊碼著三十個青瓷罐,罐底火漆印著相府獨有的蘭花紋——正是當年嫡姐嫁妝裏失蹤的那批貢品。
    "蘇掌櫃好興致。"陰惻惻的嗓音驚得蘇婉倒退半步,宋老板舉著燭台從陰影裏轉出,火光照亮他腰間新換的羊脂玉佩。
    蘇婉瞳孔驟縮,那玉佩上殘缺的流蘇穗子,與雨夜轎簾外晃動的飾物如出一轍。
    翌日清晨,西市十八家綢緞莊同時掛出"清倉"水牌。
    蘇婉站在自家布莊二樓,看著夥計將雲錦成匹拋向喧鬧人群。
    忽然有馬蹄聲破開晨霧,漕運司的官兵如黑雲壓境,將寫著"蘇"字的貨船團團圍住。
    "奉旨稽查走私。"為首的將領揚起手中公文,陽光照亮他腰間佩刀——刀柄纏著的玄色絲絛,分明是林恒昨夜係在腕間的款式。
    蘇婉扶著雕花欄杆的手指節發白,她看見宋老板正在對街茶樓搖扇輕笑,茶盞裏漂浮的海棠花瓣紅得刺目。
    暮色四合時,蘇婉獨自坐在空蕩蕩的賬房。
    月光爬上案頭摔裂的冰裂紋筆洗,水中倒影晃出林恒教她執筆時的場景。
    她突然抓起硯台砸向牆麵,飛濺的墨汁中,藏在博古架暗格裏的檀木匣應聲而落——匣中那方染血的"蘭"字井磚,正滲出暗紅的水漬。
    打更聲掠過屋頂時,蘇婉已換上夜行衣。
    她摸到宋宅後院牆根下,忽然聽見廂房傳來熟悉的沉水香氣息。
    紙窗上晃動的剪影讓她渾身血液凝固——林恒的側臉輪廓正與宋老板的虛影重疊,兩人手中舉著的賬冊封皮,赫然印著相府嫡姐的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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