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蘇婉之幸:轉機悄臨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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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將最後一絲橘紅吞入青灰雲層時,蘇婉的繡鞋碾過商會後巷潮濕的苔蘚。
    她攥著那枚浸透夜露的私印拓片,袖中銅錢貼著肌膚的灼熱還未散去,耳畔已傳來更夫漸遠的梆子聲。
    &34;姑娘,這拓片當真能成?&34;小福提著燈籠的手指關節發白,火苗在夜風裏跳成破碎的金箔。
    蘇婉將帕子裹著的證物揣進暗袋,銅錢突然在懷中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她猛地頓住腳步,望著巷口飄搖的&34;宋記&34;幌子,記憶如潮水漫過青石板——三日前宋老板遞來的那盞雨前龍井,茶湯裏浮著半片異域香料。
    &34;備車,回府。&34;她倏然轉身,緋色裙裾掃過牆根新結的蛛網,&34;把去年臘月宋氏船隊報關的文書全數翻出來。&34;
    子時的王府書房,燭淚在青銅燈台上堆成珊瑚礁。
    蘇婉指尖掠過泛黃的賬冊,突然停在某頁被蟲蛀的墨痕上。
    賬目記載的三十箱南洋沉香,報關印鑒分明是青州港的菱花紋,可那日她替宋老板清點貨倉時,分明嗅到混在檀香裏的爪哇肉豆蔻氣息。
    &34;好個一石二鳥。&34;她將銅錢按在賬冊缺角,果然嚴絲合縫。
    宋老板竟用商會私印偽造通關文書,將走私貨混入貢品船隊,既能逃稅又能借皇室威名震懾巡檢司。
    晨光初綻時,蘇婉已立在碼頭鹽倉的背陰處。
    鹹澀的海風卷著趙幫主腰間七枚銅鈴的清響,這位漕幫掌舵人正捏著拓片對著日光端詳,虎口處的船錨刺青隨肌肉起伏恍如活物。
    &34;小娘子可知這是捅馬蜂窩?&34;趙幫主突然朗笑,震得簷角鐵馬叮當作響,&34;宋老狗在漕運衙門認的幹兒子,上月剛升了巡漕禦史。&34;
    蘇婉將銅錢輕輕按在對方掌心:&34;幫主可聽說過爪哇商船在泉州港被扣之事?
    那船上...恰好有京兆尹侄子的私貨。&34;她望著海天交界處漸近的帆影,唇角揚起清淺弧度。
    銅錢突然發出蜂鳴,遠處三艘插著青色令旗的漕船正破浪而來。
    當趙幫主的玄鐵算盤在木桌上敲出金石之音時,碼頭突然傳來騷動。
    二十個赤膊漢子扛著貼封條的檀木箱魚貫而過,箱角磨損處露出半截鎏金紋樣——正是內務府貢品的標記。
    &34;明日辰時三刻,潮水會淹沒三號倉地窖。&34;趙幫主將算珠撥到&34;柒&34;的位置,突然朝蘇婉腰間佩玉瞥了一眼,&34;姑娘這枚雙魚環佩倒是稀罕,看著像是...林侍衛常戴的款式?&34;
    蘇婉尚未答話,海風送來熟悉的沉水香氣息。
    她轉頭望見林恒的墨色衣角閃過貨堆,那人慣用的長劍穗子正纏著半截褪色的紅繩——正是她元宵那日遺失的絡子。
    暮色再次籠罩碼頭時,蘇婉站在棧橋盡頭清點貨單。
    鹹腥的風裏忽然混入一縷藥香,她餘光瞥見林恒的皂靴停在三步開外,衣擺還沾著商會閣樓特有的金絲楠木屑。
    &34;地字倉的夥計說...&34;他的聲音比往常低啞幾分,遞來的油紙包還帶著懷爐的溫度,&34;宋氏茶行今日突然運走十二車陳年普洱。&34;
    蘇婉接過溫熱的桂花糕,指尖觸到對方掌心未愈的刀繭。
    潮聲裏,她聽見林恒佩劍與自己的銅錢發出共鳴般的輕吟,抬眼時正撞進他映著漁火的眸子,那裏麵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暗潮。
    遠處突然傳來貨船啟航的號角,驚起成群海鷗掠過染霞的桅杆。
    蘇婉轉身欲走,袖口卻傳來輕微阻力——林恒的劍穗不知何時纏上了她腕間的珊瑚串,在暮色中搖曳如一道未係的心結。
    海風卷著鹹腥味掠過棧橋,蘇婉腕間的珊瑚串被劍穗纏出細碎響動。
    林恒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掌心被賬冊磨出的薄繭,遠處歸港的漁船上飄來《采菱歌》,詞句撞在兩人交錯的衣袂間碎成齏粉。
    &34;那日你說王府不需要會哭的菟絲花...&34;蘇婉忽然輕笑,指尖戳了戳林恒腰間懸著的平安符,裏麵還裹著她上元節求的簽文,&34;卻沒說也不許人疼。&34;
    林恒喉結滾動,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箭疤。
    月光將那道猙獰的傷痕鍍成銀白色,隱約可見皮下埋著半粒青金石——正是三年前蘇婉被嫡姐摔碎的耳璫殘片。
    貨船鳴笛驚飛了桅杆上的夜梟,蘇婉的驚呼被林恒用唇齒封進翻湧的潮聲裏。
    他指尖沾著蘇婉眼尾將落未落的淚珠,在木棧橋上畫出歪斜的並蒂蓮:&34;你當那三十箱沉香為何能順利運進王府?&34;
    鹹濕的夜霧中,銅錢與佩劍的共鳴愈發急促。
    當趙幫主的玄鐵算盤聲穿透第三重貨倉時,兩人同時鬆開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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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摸到袖袋裏多出的鎏金鑰匙,冰涼的齒痕正對應著宋氏賬房暗格的機栝。
    三日後暴雨傾盆,趙幫主踹開茶行後門時,宋老板正捧著鎏金紫砂壺澆灌窗邊的曇花。
    二十名漕幫漢子魚貫而入,每人腰間別著浸過桐油的竹哨——這是要燒船的陣仗。
    &34;宋掌櫃好雅興。&34;蘇婉抖開油紙傘,傘麵繪的正是爪哇商船被扣的碼頭圖,&34;就是不知泉州港的私鹽,澆不澆得出西域雪蓮?&34;
    賬冊摔在黃花梨案幾上驚飛了茶寵,宋老板指尖的翡翠扳指突然裂成兩半。
    趙幫主用算盤尖挑起他後頸衣領,露出半截刺青——竟是漕運衙門的暗紋。
    &34;小娘子這招請君入甕,倒比說書先生講的精彩。&34;趙幫主突然將宋老板按在窗欞上,暴雨斜打進他眥裂的眼角,&34;你猜猜,你那位巡漕禦史幹兒子,此刻是跪在刑部還是躺在運河底?&34;
    銅錢蜂鳴聲穿透雨幕時,蘇婉望見對街酒樓閃過半張熟悉的臉。
    商會副會長的山羊須沾著酒漬,手中把玩的正是宋氏私印的拓片。
    更詭異的是,他身側小廝捧著個雕花檀木盒,盒角沾著王府書房特有的金絲楠木屑。
    &34;趙幫主,勞煩給宋掌櫃喂盞醒酒湯。&34;蘇婉突然將油紙傘傾向東南方,傘骨暗藏的銅鏡折射出對麵雅間的動靜,&34;用那壇泡著暹羅壁虎的竹葉青。&34;
    暴雨在青石板上敲出密匝的鼓點。
    當林恒帶著刑部官差衝進茶行時,蘇婉正用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宋老板顫抖的喉結:&34;您猜副會長此刻是在數銀票,還是在燒賬本?&34;
    暮色四合之際,蘇婉站在碼頭望著漕船將宋氏貨箱盡數沉入海底。
    趙幫主拋來的玄鐵算盤突然發出裂帛之音,第七枚算珠滾到她腳邊,內裏竟藏著半片帶血的指甲——正是清晨失蹤的那個茶館說書人。
    海風送來戌時的鍾聲,蘇婉望著商會方向漸次亮起的燈籠,指尖輕輕叩響袖中鎏金鑰匙。
    副會長今日差人送來的拜帖還帶著沉水香氣息,帖上卻沾著林恒書房獨有的鬆煙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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