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主意未改,心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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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刻前。
    賈叢明發難,劍鋒直逼老人王。
    徐千策顧不得傷臂,死命揮刀相抵。
    他的刀很快,光影如電。
    徐千策從沒劈出這麽快的刀。
    可是沒有什麽用。
    因為賈叢明的劍更快。
    金屬火星迸濺,徐千策手中刀的豁口越來越大,漸漸的連刀身都出現了半截裂痕。
    劍光飛閃,在徐千策身上刺了一個又一個窟窿。
    東皇墟其餘六人沒有再出手,或許是真怕直接斬殺人王會引來天劫,又或許是想讓賈叢明好好出口惡氣、淋漓盡致地報仇。
    賈叢明明明有直接將徐千策一舉擊殺的本事,可他偏沒有這麽做。
    他就是想折磨徐千策,讓老人王看。
    你殺我全族,我就要在你麵前,親自虐殺你的兒子,教你好好感受一下喪親之痛。
    老人王好幾次想搶上來替徐千策擋劍,都被徐千策推開。
    他無計可施,萬般無奈下隻能跪地禱告。
    賈叢明一邊繼續對付徐千策,一邊陰惻惻地對老人王笑:“你求天,還不如求我。求我,沒準我願意留他全屍。”
    徐千策全神貫注於手中刀。
    盡管這把刀已有破損。
    盡管他開始逐漸力竭。
    一抹橫刀斬空,拖刀再劈無功。
    終於在不知第幾刀,徐千策趁賈叢明分心時覷機一下砍下他半隻手掌。
    賈叢明痛得一聲吼,反手將手中劍暴怒一推,飛劍從徐千策手臂穿透,帶出一串串血珠。
    徐千策雙手皆有傷,再無握刀攻擊之力。
    劇痛難忍,賈叢明失去虐玩之心,催起劍來就要將父子兩人抹殺。
    羅玄彬的降臨前並沒有神光,也沒有紫氣東來、風起雲湧等異象。
    他突然就出現在徐千策跟前,揚起一隻手,然後對著賈叢明斬下。
    一道半透明法像形如巨刀,從賈叢明頭頂漫過。
    那一瞬,賈叢明目突嘴張,身體正中從上到下倏然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
    接著,賈叢明就倒下了。
    一半往左,一半向右。
    “你們以仙人之身亂人間秩序,萬神台賜你們一死。”羅玄彬麵無表情,低語如黃鍾大呂。
    他舉著手,衝著東皇墟剩餘六人虛空劃了三道。
    六人便像幾株極脆的空心菜,連掙紮都不曾,盡皆倒伏。
    前禦前太監郭安見狀,駭得兩股戰戰,欲暗自逃走。
    羅玄彬看向呆若木雞的徐千策:“人族的事,你們自己處理。”
    徐千策驚醒,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以肘擊刀。
    半損的刀從腰部擊中老太監,人就此撲倒。
    追隨郭安的那些官兵本為利聚,現在幫手和領頭的都死了,眼看大事不成,盡皆潰散,竄入山林,隱身匿跡。
    子慕予就是這個時候到了禪讓台。
    “羅玄彬,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徐千策見羅玄彬沒有回應他,重複問了一遍。
    羅玄彬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像個陌生人般看著徐千策的臉,瞳孔裏沒有溫度。
    徐千策張了張嘴,到底在對方冷漠的眼神裏徹底啞火,涼意從腳底升起,迅速爬遍全身。
    剛才他聽見了。
    羅玄彬代表萬神台而來。
    他早想過羅玄彬身份不會簡單,沒想到竟是萬神台的人。
    萬神台的神明,沒將他一個人族修煉者放在眼裏,不是再正常不過嗎?
    羅玄彬是為維護人族秩序而來,不是為他而來。
    道理容易理解,事實也容易理清,可是心口涼颼颼,也是真難過。
    徐千策低下頭自嘲般搖了搖,笑意苦澀而蒼涼。
    老人王望著羅玄彬,眼裏滿是困惑。
    剛才他所祈禱的神,並不是這一位啊?
    羅玄彬眼角的光漫不經心掠過,老人王的身體突然僵直,血沫從嘴角滑落,無聲仰倒。
    徐千策驚呼一聲,飛奔過去摟起老父入懷,顫探鼻息,然後悲慟大哭。
    見此變故,子慕予從禪讓台站起,紅影瞬間來到徐千策近前。
    子慕予伸手抓起老人王枯瘦的手腕一探,原來老人王竟是已經脈息全無,撒手人寰。
    “他生了病?”子慕予問徐千策。
    徐千策點了點頭。
    年紀大,有重病在身,還受了傷,繃著堅持到現在,看見兒子轉危為安,一口氣泄了,發生猝死,這種事的概率存在。
    白芷隨後來到。
    她檢查過老人王,判斷與子慕予無異:“救不回來了。”
    子慕予看她查人看病,嚴謹專注,很是讚賞。
    “你為何要隨身帶著這麽大的箱架?”子慕予柔聲問她。
    子慕予此刻的個頭,比白芷還矮一些。
    可是白芷見問,緊張局促得連話都說不整齊了:“我……我就是背著……鍛煉身體的。做大夫要有……強健的體魄。”
    “為什麽想做大夫?”子慕予側頭。
    白芷像麵對師長答辯一樣緊繃,腦袋中隻浮起一句話。
    「學我的神祝術,隻為一個人,可不行。該為天下蒼生。」當時那神仙般的人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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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她鼓起勇氣挺直胸膛鏗鏘道:“我想成為對蒼生有用的人!”
    子慕予一愣。
    一個小小的孩子談「蒼生」,不可謂理想不宏偉。
    對待如此有理想的孩子,不鼓勵一句是不是太那啥了?
    子慕予隻得輕輕拍了拍白芷的肩:“好孩子。”
    白芷呆了一瞬,原本沉穩的目光突然亮若星辰,連帶著整張臉都生動起來。
    她得意而挑釁地朝君陽看去:
    瞧,我也是慕予阿姐的白芷!獨一無二的白芷!
    君陽麵露無語,突然幻化成一枚細針,如縷白光插入子慕予發絲間,似乎在反擊:
    你的獨一無二與本君陽就不是一個檔次!
    除了萬文恩,應該無人關注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機鋒。
    子慕予望向羅玄彬。
    剛才從遠處看,覺得羅玄彬隻是長大些了,不算陌生。
    近看感覺卻有些不同。
    彼此那麽長時間未見,經曆迥別,性格有所改變也是合理的事。
    “曾經答應你的事,還算數。隻是不知你有沒有改變主意?”子慕予對羅玄彬道。
    羅玄彬神色略異,似已經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
    “什麽事?”他問。
    “你曾說以後想跟著我,當時……”
    子慕予話還沒說完,羅玄彬立即道:“主意未改,心如磐石。”
    子慕予再一愣。
    羅玄彬不見這一年,去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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