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第一名，是誰？”許久以後，才有人想起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抬起頭，注視金榜最前方的位置。
    “莊琬瑢，「博聞強識」70分；「經義策問」90分；「數術弈理」100分；總分260分，排名第一名。”
    “莊琬瑢是誰？”
    “不知。”
    “從沒聽說過。”
    “以後，此人怕是要名聲大顯了呢。”
    “武試才是重頭戲。若過不了武試，還不是泯然眾人？”
    眾考生議論紛紛，在逐漸消淡的天光中散去。
    ……
    ……
    子慕予正帶著眾人搓湯圓。
    “我的為何無論怎麽搓，都是扁的？”古元卓納悶道。
    “你勁用大了！”王尋道。
    “文恩，要不你還是看著好了。你看人家白芷做的，圓不溜的，大小適宜均勻，你再看看你的，”楊啟吉拿起萬文恩剛做好的湯圓，“能砸死狗啊！”
    “芝麻味的放這個碗，花生味的放那隻碗，芋泥放中間！”豐俊朗拿來三隻碗。
    子慕予笑“沒人有忌口，就算放混了也無事，你以為它是芝麻的，結果它是芋泥的，開口味盲盒也不錯。”
    豐俊朗點點頭“也好。”
    何不二笑嘻嘻站在一旁“鍋爐柴火全部準備停當了，各位貴客還有什麽需要沒有？”
    “都全了，待會一起過來吃湯圓就好了。”子慕予笑道。
    就在這時，一道亮光從外麵閃進。
    眾人神色一凜，望向那麵可展示「千味樓」門前情狀的鏡子。
    “這次應該是成績出來了。”子慕予對楊啟吉道。
    表麵上看，楊啟吉似乎比所有人都鎮定從容，可是，子慕予知道，楊啟吉對這場考試頗有期待。
    所有人都暫時放下手上的活，來到闊窗前。
    包括子慕予。
    她也想知道，所謂成績全城公布，到底如何做到。
    隻見一道黃蒙蒙的半透明屏障立在街道中央，無論是寬還是高，似乎都綿綿無盡。
    無論是南北還是東西走向的道路，情形都一樣。
    這些屏障，將整座鴻蒙城分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方塊。
    金榜上的名字，便在這屏障上不停滾動。
    “這種熟悉感……”子慕予心中正納悶，便聽到大一出聲。
    “「慰塵鏡」本出自林予安之手。”他道。
    子慕予眼中閃過一抹訝然。
    “林予安原來生活的時代，應該還沒出現廣告滾動屏。這些法寶她是如何設計出來的？靠想象嗎？”她用神識與大一道。
    “我要是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以前早就阻止她了。”大一語氣無奈。
    子慕予瞅著自己「經義策問」那欄刺眼的零分，口有點幹。
    在前世，在成為一個合格的國家特殊安全局成員前，她也接受過許多測試，可從沒拿過零分這種尷尬的分數。
    唉，都怪那個對她施行「引夢之術」的人呐！
    在開始時，她經過仔細的分析和衡量，覺得「經義策問」這道題還是放棄的好。
    她想過了，若對她施行「引夢之術」的人是雲熠，那這就是作弊。
    「公平」兩個字，很簡單，可卻是有些人誓死也要扞衛的東西，也不是她能隨意踐踏的東西。
    但若是對她施行「引夢之術」的人不是雲熠，而是書院裏的人，那她就得好好想想此人其中用意了。
    或許真的如那些少年議論所說，書院與雲熠之間有什麽協議內情，所以書院才有此舉。
    這樣的話，這件事依舊涉及「公平」。
    但若不是如此，那書院提前給她露題的目的，極有可能是為了試探她！
    試題考的是「修身」和「正心」，若她行作弊之事，就算題回答得天花亂墜，她依舊有身未修、心不正之嫌。
    不過，此人的心思應該不會那麽簡單。
    對方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考試當天才給她漏題，這就很值得品味。
    有些東西想不通，有些事情不合理，所以最後，她終究沒有拿起筆，在「經義策問」落下一個字。
    金榜上沒有古元卓和萬文恩的名字。
    但他們從走出國子書院時心裏就已經有數，所以並不覺得如何傷心。
    楊啟吉和王尋看見自己通過了文試，輕鬆了不少。
    豐俊朗神色不顯，心思似乎並不在這上頭。
    “恭喜你過了文試。”子慕予對他道。
    豐俊朗嘴角勾起溫和的笑意“不過為了陪你走一遭。第三題很難呢，我才複盤了四百多手，你竟把這局棋也解出來了，不愧是你。”
    子慕予靜靜地看著他，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說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上百個湯圓搓完，分批沸水入鍋。
    湯圓剛煮出來的時候，一個個如雞蛋一般，等揭了鍋的時候又齊齊泄了氣，眾人看著都嘖嘖稱奇。
    第一鍋剛煮好，門口有客人不請自來。
    「千味樓」掌櫃王硯，兩位副手福來、薑迎，各人捧著自己的飯盒，對古元卓神情恭敬又想親近，頗有幾分好笑。
    “我們烤了些鹿肉，能否與你們換些湯……什麽吃呢？”最終是薑迎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湯圓。”子慕予笑道，“快過來，一起吃吧。”
    幾人聞言一喜，快步走了進來。
    何不二在後頭捧著一腿烤鹿跟進。
    食物，總是很多人一起品嚐的時候美味些。
    子慕予看著滿桌子說說笑笑的人，心裏很是暢快。
    在前世，除了執行任務她總是一個人吃飯。
    沒想到在方世界，有那麽多同她一起吃飯的人。
    如同前世，第一次見到人間煙火、人生百態時想的那樣。
    “我喜歡這裏。所以這裏，一定要變得更好才行。”
    聲音在子慕予的心底回響，無人知曉。
    ……
    ……
    據說，往年的鴻蒙城在元宵節這日還是熱鬧無比的。
    整座城都是流動的光海，恍若星河墜地，鼇山燈棚高聳入雲，士女嬉遊，羅綺滿街。
    但是國子書院今年要舉辦奪名試，為了不影響考生，一切從簡，街上的節日氣氛不多。
    武試不比文試，是體力活。
    子慕予很早便就了寢。
    堪堪睡著，那種軀體失去重量，要浮起來的感覺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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