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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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
    祁君逸抿唇,“具體說說。”
    他看著她還算精神,但到底難掩蒼白的小臉蛋,補充道:“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那就是…”
    薑翎月擰著眉想了想,開口道:“就是我今天本來已經死了,是被你那個假兒子氣死的,然後我重生了,回到剛剛入宮那會兒,跟你把那些誤會解開了,現在莫名其妙的,我又回來了,……但我不知道我還會不會走。”
    最後一句話,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她也迷茫。
    薑翎月在想。
    要是現在這個世界才是真的,那麽,另外那個世界是假的嗎?
    可如果是假的,為什麽那個世界的祁君逸說的話,在這個世界同樣奏效。
    那個跟她一起重生的帝王,告訴她,他隻有過她一人。
    麵前這個人,方才也承認了,真的隻有她一人。
    所以,……兩個世界都是真的?
    她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的。
    但祁君逸卻聽的麵色漸漸難看起來。
    他出身皇室,自幼博聞廣學,不是坐井觀天的凡夫俗子。
    古往今來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聞,失傳的孤本,在他這兒都不是秘密。
    作為天下之主,他所見、所聞的奇人異事更是無數。
    光欽天監、鎮國寺就養著一群通曉玄術奇門遁甲的高人,卜吉凶,觀天象,算天命。
    如何會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奇遇這種東西的。
    見他久不說話,神情還異常陰沉,薑翎月撇嘴瞅他,“你不信我?”
    祁君逸已經信了七七八八。
    主要她的精、氣、神態,變化都太明顯。
    突然間問他有沒有臨幸過其他妃嬪。
    還問的神情自若,十分篤定。
    ——像是知道答案,來提問。
    她說,在‘夢裏’跟另外一個他,把誤會解開了。
    怎麽解開的?
    不知道想到什麽,祁君逸眉心突突一跳,語氣卻下意識放柔了,“沒有不信你,隻是月月,你該具體說說,比如,你那個夢,夢了多久,都解開了什麽誤會?”
    這個簡單。
    薑翎月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瞞的,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將‘夢中’發生的事,簡單說了出來。
    告訴麵前的皇帝陛下,夢中的他也是重生的。
    還比她重生的更早。
    她率先看出他的不對勁,懷疑他重生。
    後來,她自己重生的事,也被他看破。
    兩人開始掰扯‘他們的前世’,這才知道,原來他們之間有過這麽多誤會。
    讓她鬱結於心的刖麝、替身,之事,他都不知情。
    而他咬著牙,生生憋出內傷,都沒敢來質問她,入宮前是不是跟陳子泝私相授受,互訴衷腸,逾越了界限。
    說到這裏,薑翎月這副才從瀕死情況下救回來的身子精力有些不濟,停下了述說,無奈道:“也不知道我們兩個,誰更能忍一點。”
    她以為自己給他的‘月月’當了替身,怨憤有之,心死有之,卻沒有選擇主動戳破。
    皇帝陛下更是厲害,堂堂帝王之尊,懷疑自己愛妃跟其他男人有染,獨處一夜,除了守宮砂還在外,其他一切都不清不白的情況下,竟然能一聲不吭。
    真的,薑翎月每每想起這個,都表示此人養氣功夫真是卓絕。
    頓了頓,她向他求證,“我夢見的這些誤會,是不是真的?”
    ……夢。
    祁君逸品了品這個字,眸光幽深如墨。
    什麽夢,能夢見現實中全然不知的內情?
    她去了哪裏?
    今日,他自太極殿趕回來時,她已經被太醫斷了死脈。
    那雙漂亮的眸子永遠合上,心口毫無起伏,一動不動躺在那裏。
    而他像是在麵對自己的夢魘,張皇失措,肝膽俱裂,痛欲發狂,整個人卻如遭雷擊毫無反應。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抱抱她,探探她的頸脈。
    結果,氣息已斷的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醒了過來。
    心跳停止的那段時間,她的靈魂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遊曆。
    她說,那是一個‘夢’。
    在夢裏,她跟另外一個世界的‘他’,解開所有的誤會,彼此互通心意,恩愛不疑。
    他們兩個有多甜蜜,祁君逸隻看她現下對他知無不言,全心親近的姿態,就能窺見一二。
    那是他不曾參與的經曆。
    他也沒有那些記憶。
    既然如此,那還是‘他’嗎?
    萬般思緒在腦海瞬息閃過。
    祁君逸想過用不承認,來否決她這個‘夢’的真實性。
    讓她對夢裏的經曆,逐漸淡忘,不再執著。
    忘記夢裏那個跟她盡釋前嫌的‘自己’。
    可不承認這個夢,就代表那些誤會,……不是誤會。
    那些嫌隙永遠解不開,他們之間還能有兩情相悅的一天嗎?
    祁君逸緊了緊抱著懷裏姑娘的臂膀,最後,輕輕頷首,‘嗯’了聲。
    “是真的,”他道:“你夢中的一切誤會,都是真的,朕隻心悅你一個,薑翎馨在朕眼裏不過是一株血靈參,大皇子也並非朕親生,還有,……朕確實十分介意陳子泝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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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悉數承認了。
    薑翎月有些歡喜。
    她仰著頭,正要再對他說點什麽,雙目對視上的一瞬,頓時就是一愣。
    層層床幔內,光影本就昏暗,讓男人逆光的麵容,更顯模糊。
    但,以她對他的了解,能清晰感覺到,麵前的皇帝陛下此刻心情絕對算不上愉悅。
    哪怕,他們的誤會已經徹底解開。
    薑翎月不明所以,小心咽了咽口水,“你……不高興?”
    ——為什麽不高興?
    祁君逸輕輕拍撫她的肩頭,嗓音嘶啞,“……朕沒有不高興。”
    ……高興?
    不高興的。
    他的小姑娘終於對開了竅,看著他的眼神裏,都是濃情蜜意。
    但這些情意,真的是對他嗎?
    祁君逸滿心酸澀,他的唇動了動,低頭吻上她的眼睛。
    “月月,朕隻是有些惶恐。”
    比起計較那個‘夢’,此刻他更惶恐她最後那句話。
    什麽叫,不知道還會不會走?
    她要走去哪裏?
    她走了,他怎麽辦?
    眼皮上的唇輕顫,薑翎月察覺到他的不安,攀上他脖子的手臂緊了緊,安撫道:“你別怕,我不是好好在這兒嗎?我沒死呢。”
    說著,她又想到‘夢中’的記憶。
    真實到好像不能當做是‘夢’。
    她蹙著眉,“你拿薑翎馨當血靈參養著,我喝的藥裏用的究竟是用薑翎馨的血,還是肉?”
    “……”祁君逸默然無語。
    “快說啊!”薑翎月催促,“你別再騙我了,我們說好了彼此都要真誠的。”
    ……誰跟你說好了。
    祁君逸抿唇,在她幾番催促下,道:“你覺得哪一個你更能接受?朕讓太醫給你……”
    他堅決不肯說是肉還是血了。
    可這樣的態度,讓答案更加呼之欲出。
    薑翎月扶額,哀嚎了聲。
    她知道,不該怪他。
    他也是想給她解毒而已。
    或許手段……讓常人難以接受了些。
    但,他顧不上了啊。
    祁君逸扯下她的手,兩人對視了會兒。
    薑翎月問:“我體內的神仙醉,還能解嗎?”
    “能,”這一次,皇帝陛下回答的很快,“要不了多久,解藥就能熬製出來。”
    他握緊她的腕子,一字一句,“你若還有氣,等身體好了衝朕撒,答應朕,今天的事別來第二次。”
    這個是當然,薑翎月可沒有找死的想法,她頷首應下。
    思緒回籠後,又有些納悶道:“你說,那樣真實的記憶,是不是我瀕死時,靈魂脫離軀體,去了另外一個 世界?”
    畢竟,沒聽說誰家的夢,還有預見真實的效果。
    祁君逸瞳孔一縮,強壓心緒,淡淡道:“生死之間魂不附體,不算什麽,一些民間怪談中,有人重病之際,夢見自己下過幽冥,見過鬼怪,還有許多借屍還魂的例子,你這好歹還在自己身體裏。”
    他說的輕描淡寫,薑翎月聽的肩膀瑟縮了下。
    見她如此,祁君逸輕輕拍撫她的肩頭,“別怕,天下奇人何其多,既然你回來了,那朕總能護好你。”
    不說別的,鎮國寺高僧可不止一兩個。
    何況,大瀚王朝還有不知多少隱居的術士。
    隻要是人,就有所求。
    盛世之下,王朝氣運強盛,一道聖旨發下,不愁沒有高人效命。
    大概真的是天子龍氣庇護,真有什麽魑魅魍魎,也隻能退避三舍。
    聽見鬼怪之說,覺得自己夢中的經曆過於光怪陸離,而有些膽怯的薑翎月,被皇帝陛下這麽抱著,很快就心神安穩,漸漸陷入了沉眠。
    懷裏姑娘氣息平緩細弱,祁君逸撈起她的小下巴,垂眸凝望許久,低頭覆上她的唇,輕輕碾磨了會兒,不算太久便鬆開。
    旋即,掀被下榻,大步離開寢殿。
    門外,劉榕躬身而立,見他出來,趕忙迎了上去。
    “傳空見、空聞兩位大師,還有欽天監監正覲見。”
    這…深更半夜,召見佛門之人……
    劉榕心驚肉跳。
    看了眼已經暗下的天色,領命而去。
    …………
    天空破開魚肚白,漫長的晝夜過去,東邊冒出絲絲曦光。
    昭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寧安宮的寢殿內,皇帝陛下已經醒來,今日不用上朝,去大理寺也不急。
    他攬著懷裏沉眠的小姑娘,細細去瞧她。
    這輩子,她被養的很好,膚如凝脂,麵頰紅潤,一看就是身康體健的姑娘。
    祁君逸心口發軟,低頭有一下沒一下啄著她的臉蛋。
    薑翎月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睡到腰背酸軟,四肢乏力。
    她不想醒,可麵上時不時的動靜讓她有些煩躁,蹙著眉動了動酸痛的脖子,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旋即就是一愣。
    她神情呆滯可愛,惹得祁君逸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撈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她的唇,廝磨間笑問:“怎麽,一夜不見,不認識了?”
    “……”薑翎月推開他的臉,認認真真看了看,發現確實年輕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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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梗著脖子將視線往殿內擺設轉了一圈,整個人漸漸有些呆滯,旋即,感受到自己強壯有力的身子。
    她一骨碌坐起身,“我回來了?!”
    這話稀奇。
    祁君逸聽的蹙眉。
    “什麽意思?”他坐起身,將人撈進懷裏,凝神問她:“什麽叫,你回來了?”
    薑翎月也迷茫,“我這究竟是不是夢?”
    說著,她下意識伸手去掐他的臉。
    從說話都不能說太久的病體,一下子回到這麽個康健的狀態,薑翎月嗷嗷有勁,掐的祁君逸臉都紅了一塊,“疼嗎?”
    “月月!”他扯下她的手,神情嚴肅:“到底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薑翎月眼神迷茫。
    每次睜開眼就換了個世界的經曆,讓她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麵前人是真的嗎?
    那麽,剛剛的所見所聞才是夢?
    她像個走錯路後,分辨不清現實和虛妄,不知歸途的孩子。
    祁君逸有些心疼,伸臂抱緊她.
    “別怕,別怕,重生這樣的事,咱們都經曆了,沒什麽值得你驚魂的。”
    他道:“跟我說說,你都去哪兒了?”
    薑翎月迷惘失措的心神,在他的聲聲安撫下緩和下來。
    她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突然,伸臂環住他的脖子,仰著頭主動吻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吻,讓祁君逸呼吸一窒,他反應很快,幾乎是下一瞬,就反手扣住她的後頸,往自己這邊撈了撈,凶狠的回應。
    一個慢條斯理的吻,變成了難以分離的癡纏。
    薑翎月細細感受著。
    不願相信,這樣真實的親密擁吻,會是假的。
    她竟然會覺得這個世界,是夢!
    製住腰間蠢蠢欲動的手,薑翎月道了句‘不做’後,將臉埋在他頸窩,不說話了。
    祁君逸知道她大概是遇上了什麽難題,隻是還沒想好該怎麽對自己說,即便心急如焚,也沒有催促她。
    兩人就這麽在榻上,靜靜相擁。
    寢殿內,安靜下來。
    良久,懷裏的姑娘,用臉蛋蹭了蹭他的頸窩,聲音悶悶不樂:“我還是喜歡這個你。”
    ……
    祁君逸身體陡然一僵,再也按捺不住,握住懷中人的肩,將人推遠了些,死死盯著她。
    “薑翎月!!!”他咬牙切齒,“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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