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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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謝安寧的能力見識,在如今的內廷中,已算是佼佼者。
    兩人在書房認真商討了許久,最後圈出幾處地方。
    薑翎月道:“謝姨才經曆了牢獄之災,讓她好好休息幾日,再招她進宮,問問她的意見。”
    如果謝安寧有上進心,願意以女官之身,拚一拚前途,那她自然全力支持。
    但如果謝安寧隻願意留在京城,安度餘生,薑翎月也別無二話。
    總之,她再缺人,也隻要心甘情願為自己辦事的人。
    第二日。
    寧安宮庫房打開,賞賜如流水般,由宮娥們送去了謝府。
    隊伍浩浩蕩蕩,看著很是壯觀。
    這也讓京城各家明白,謝家母女的地位並沒有受這場入獄影響。
    她們在已是皇後的薑翎月麵前,感情依舊親厚。
    賞賜是由錢嬤嬤親自領著人去的,她對謝安寧提點了幾句,透了點皇後有意將她外放離京的口風。
    聞言,謝安寧隻覺求之不得。
    天知道她過的什麽日子。
    新歡、舊愛,同住一屋簷下。
    在大理寺時就是如此,但那時好歹有幾分盼頭。
    她可以自我安慰隻要回家就好了。
    可現在已經到家了。
    還是這樣。
    若僅僅隻是這樣,她都還能忍忍。
    可這次還有她的女兒也在。
    在女兒麵前維持了十餘年賢良淑德的謝安寧,現在跟兩個男人同住一院,夾在兩個男人中間時,實在頭疼。
    這樣的日子,如果可以,她一天也不想過下去了。
    謝安寧心裏拿定了主意要離京,直接就同錢嬤嬤說了。
    “去歲底到而今,這一連串的事兒,攪的人實在心煩意亂,”
    她疲乏的揉著額,道:“我寧可離京辦差,或許有些驚險,但起碼清淨。”
    錢嬤嬤同她認識不久,但正好見識過她在王家過的什麽日子,也聽說了這會兒兩位三品大員,齊住謝府的風流韻事。
    對她的煩心事算很有幾分了解,這會兒聞言便細細打量了她的眉眼,掩唇打趣道:“夫人豔福不淺。”
    “……嬤嬤!”謝安寧微微一噎,沒好氣道:“這豔福,也不是那麽好享的。”
    錢嬤嬤樂不可支,進言道:“夫人不如學學皇家那幾位公主,兩個算什麽,她們後院可都養了十好幾個,不也清淨的很。”
    不過那些公主後院養的都是麵首之流。
    畢竟沒有哪個朝廷命官,會不愛惜羽毛,傳出這種二男伺一女的‘佳話’。
    何況這倆位,還是位高權重的三品大員,王少甫就不說了,哪怕是石原卿在陛下麵前那也是頗受重用的。
    這樣的齊人之福,就算幾個長公主都來,恐怕也架不住。
    想到天天朝夕相對的兩個男人,謝安寧頭疼感歎,“我沒有這樣的禦夫術。”
    現在整個京城,最禦夫有術的那是皇後娘娘。
    清冷疏離,運籌帷幄的天下至尊都被她調啥樣了。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不說,還愛屋及烏,抬舉天下女子,加固內廷實力,給她權柄,給她寵愛,幾乎要給她捧到跟自己並肩的位置。
    ——可這樣的禦夫術,也不能享齊人之福吧?
    兩人聊了好一通。
    聊到最後,都在憧憬著,不知何時她們這樣的大女子才能跟男人一樣,後院可以光明正大的有許多人。
    她們倒是都沒有這樣的想法,但不影響她們希望以後的姑娘們,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
    跟男人一樣三妻四妾的權利,她們可以不要,但不能沒有。
    還要回宮複命,錢嬤嬤沒有坐太久,便告辭離開。
    這會兒,石原卿還未下值回府,隻有養傷的王少甫今日沒有出門。
    他不是庸人,早在得知謝安寧受封四品女官時,他就有猜想過皇後娘娘或許要重用她。
    聽說宮裏來了賞賜,他登時就有些坐不住。
    錢嬤嬤前腳剛走,後腳他便到進了內廳。
    此時,除了幾個奴仆在收拾客人用過的茶具外,隻有謝安寧一人端坐於主位上。
    見他進來,抬眼瞥了一眼,看著他不見好轉的臉色,眉頭不自覺蹙起。
    隻蹙個眉的功夫,王少甫已經行至她麵前。
    他道:“安寧,你若要為推行女學離京,起碼等到兩年後再說。”
    兩年時間,足夠讓這片風雨欲來的渾濁水裏挑出許多大魚。
    朝廷施以雷霆手段,拖泥帶水,連削帶打,給夠了震懾後,凶險多少會小些。
    ……她也能安全些。
    謝安寧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但聽見他這種‘當家做主’的語氣,還是本能的有些膈應。
    竭力克製住同他辨個輸贏的想法,淡淡道:“不幹你的事,你養你自己的身體,好好教導婉兒即可。”
    那連理會都不想理會他的態度,讓王少甫麵色有些難看。
    的確,在她眼裏,他早就不是什麽多重要的人。
    那些至關重要的決定,也不會問過他的意見。
    他定定看她幾息,“你一定要去,那就帶上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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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
    謝安寧眉心突突直跳,忍不住提醒道:“王少甫,你認清自己身份。”
    堂堂天子近臣,朝廷三品大員,當朝尚書令,他拿自己當成了困於內宅,婦唱夫隨的小男人?
    更何況,就算是婦唱夫隨,現在她的身邊,也輪不到他來隨!
    謝安寧道:“讓你住進謝家,隻是看在婉兒的麵上,你畢竟是她的生父,既然受傷,就趁著這段時日好好教教她,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這樣的狠話,許是聽的太多,王少甫早沒了當日的痛不欲生,他隻是艱難的扯出個笑,緩緩道:“安寧,你的事我操心一輩子。”
    她對他再狠心,再絕情,都是他自找的。
    他認。
    比起她氣息全無,埋骨地下,現在能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麵容,於他來說,已經是大幸。
    其他都不要緊,反正這輩子,他唯一的念想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能讓她走在他前麵。
    她若真決定離京,那他自會跟著離京。
    這件事,就算謝安寧本人,也阻止不了。
    而謝安寧聞言也不覺得多生氣。
    這人性情變化有多大,她早就發現了。
    從她算計和離開始,把事情做的已經不能更絕了,絕情傷人的話說了一大堆。
    這些天她甚至每晚都跟石子欽同床共枕。
    而他就住在跟他們一牆之隔的隔壁。
    若換做從前那個傲骨凜凜,寧折不彎的王大公子,麵對這樣血淋淋的折辱,就算再喜歡,也絕對做不到幾次三番低頭求和,死皮賴臉的不肯走。
    他也是有自尊的。
    活到這個年紀,誰還沒有幾分骨氣。
    再深厚的愛意,也不至於拿了所有自尊、顏麵來交換。
    卑微至此,實在不像那個永遠氣定神閑的王家嫡長子。
    更不像記憶中,挺拔如鬆,清靈俊秀的少年。
    謝安寧幾乎都要不認識這個相識二十幾載,同床共枕十六載的男人了。
    突然和離真對他打擊那麽大?
    還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身上發生了什麽足以讓他性情大變的事?
    謝安寧不懂,她也沒有跟他促膝長談,交心的意思。
    就這樣吧,她想。
    他們之間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是絕無可能有回旋的餘地了。
    而他也已經接受了石原卿進她房,上她榻的事實。
    那就總有想通的一天。
    離京的事,她身為內廷女官,當然勢必遵從娘娘調遣。
    王少甫她不會帶,石原卿她也不會帶。
    至於他們自己想要如何,她也管不了。
    幾句對話,隻是一個短短的插曲,很快揭過。
    絲毫不會影響謝家那古怪到可怕的氛圍。
    王婉每次去主院,都有些頭皮發麻。
    尤其每每看著她爹孤零零的待在昏暗的房間,聽著他那總不見好的咳嗽,和愈發削瘦的身子。
    再對比隔壁娘親那兒跟小石大人,溫馨又甜蜜的日常。
    就更是不忍。
    昔日,她爹納妾時,她滿心憤憤,也曾出言責問過。
    現在,她阿娘這樣‘以牙還牙’,作為子女的王婉不好指摘,但她夾在中間的確難做。
    左右為難,不過如是。
    這樣過了兩天。
    兩日後,謝家祠堂打開。
    由王少甫一手操辦,王婉正式上了謝氏族譜,改姓為‘謝’。
    從此姓謝名婉。
    第三天,謝安寧一身四品女官服製,入宮謝恩。
    王少甫知道她此去何意,這一次他並沒有阻攔,隻是拉住她,細細交代。
    大瀚最重要的州府攏共就那些,其中有的內廷已經派遣了人過去,但更多的地方卻乏人可用。
    這幾天,他將帝後二人有可能安排謝安寧去的州府都一個個盤算過,這會兒知無不言,盡數說於她聽。
    一一曉以利害後,王少甫叮囑道:“若娘娘給你選擇權,那麽鄆州、潁州、百悅府都可做首選,若娘娘已經做好了安排,安寧你就自己請命,這三個地方,我……”
    “我不會自己請命,”謝安寧搖頭打斷,“若娘娘做了安排,我便隻能領命謝恩。”
    就算沒有入朝為官,但她也知道,哪怕君王再寬宥,做臣子的,也沒有仗著自己的幾分香火情,去跟君主討價還價的道理。
    她語氣平靜,特別坦然。
    好像在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我心領了,但我不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王少甫抿唇,死死瞪著她,強壓的情緒從眼中溢出,那情緒甚至可以稱之為‘’祈求”。
    謝安寧看不下去,她別開臉,正要狠心離開。
    後腰猛地一緊,被他握住,撈進懷裏。
    “好!”他咬牙道:“你要做忠臣良將,豁出性命也要為皇後分憂解難,我不攔著你,但是謝安寧,你別想丟下我!死你也得死我後麵!”
    謝安寧被抱的很緊,手掌抵在他的肩頭, 耳邊的聲音低啞粗糲,仿佛字字泣血,暗含無限惶恐。
    他身體的每個反應都在告訴她,——他怕極了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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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腔裏全是他身上的淡淡藥味,謝安寧說不出自己現在的心情。
    自從父母相繼離世,王少甫就是她最最重要的人,她的整個精神支柱。
    他們是愛人,是親人,是知己好友。
    成婚十六載,他愛她、護她、毫無保留的對她好,外放那些年,他們夫妻也有遭遇過驚險時刻,但每次他都能將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以至於回京後,在他選擇納妾生子時,謝安寧是真的有想過為了他,後退一步。
    他身為王家長房承嗣子,可以為她無子而十幾年不納妾,帶著她外放十餘年,期間一力抗下所有壓力,……她便是投桃報李,也應該對納妾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兒子,她生不了。
    那就打破自己的原則,後退一步,讓妾室為他去誕育子嗣。
    又能如何?
    後院那些妾室,每一個她都見過,每一個她都叫得出名字。
    甚至過了這麽久,她還記得那日被他招進書房的是李氏。
    她真的試過讓自己接受。
    不然她不會在生生受了一年的磋磨,直到書房事件的發生,才下定決心和離。
    因為當她推開書房門,親眼目睹他擁著妾氏入懷的一幕時。
    她發現自己確實做不到。
    她付出過全部真心,所以,忍受不了這份感情出現一點瑕疵。
    事到如今,他們的感情中的瑕疵越來越多,裂痕越來越大。
    即便如此,即便已經走到這樣的境地,謝安寧也沒有否定過那些曾經。
    就像現在,他們的感情已經四分五裂,她絲毫沒給他留顏麵的現在,在知道她一根筋的想去趟女學這灘渾水,他還是害怕極了。
    就好像在他心裏,再也沒有什麽能比她的生死更重要。
    腰間的手臂很緊,王少甫喉間溢出短促的顫音。
    他怕的要死。
    但他無力阻止她的決定。
    謝安寧抵在他肩頭的手,指尖微蜷,已經不再掙紮。
    她仰頭去看他。
    定定看著他紅透的眸子好一會兒,不解道:“你說,我們怎麽就成了這樣呢。”
    不應該的。
    曾讓無數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青梅竹馬,少年夫妻。
    怎麽他們就走到了毫無回旋的死局。
    王少甫垂眸望她,裏麵是幾乎要溢出來的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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