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夜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熟悉的簡樸房間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黑暗不見了，身上的傷不見了，一切都好像做了個夢，淩夜甚至一度懷疑自己一直在家中，隻不過什麽時候睡著了，自己不知曉而已。
    直到發現……他竟然長高了很多！
    原來比爺爺還略矮的他，現在已經比爺爺還高了一個頭。
    爺爺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種事，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孫子，淩夜也是懵了一下。
    睡了一覺，就長高了這麽多?還是，那不是夢?
    那慘白的麵具被淩夜幻想在眼前，淩夜不禁打了個冷顫，那紅色充滿血腥和冷漠的眸子，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魔，讓他害怕地吞了一口唾沫。
    直到爺爺的關懷聲響起，淩夜才乍然恢複過來。
    ……
    春去秋來，寒冬臘月時節帶著飄雪宣告自己的來臨，勿老城一片白皚皚的景色，無盡的煙囪跑出白煙，在寒冬中嫋嫋輕動。
    年節快到了，勿老城的街道比往常熱鬧起來，百姓的臉上都是歡聲笑語，遇見不認識的人，都會熱心地打聲招呼。
    學堂已經放了旬假，淩夜在小院中忙著活計。二叔他們則是準備殺豬，豬哀嚎的叫聲傳遍整個小院，不過被二叔他們樸實有力的笑聲壓了下去。
    忽然，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衣著普通、長相與二叔七分相的瘦弱女子走了進來，看著院中熱鬧的場景，笑道：“爺爺，爹，娘，四叔，小夜，我回來了。”
    眾人見淩紫歸來，頓時喜笑顏開，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朝著淩紫噓寒問暖。
    “姑娘，在外麵苦了你了。”二姑接過包袱，看著女兒瘦了幾分，不由心疼道。
    “不苦阿娘，在外麵，我學到很多東西，就是有時候很想吃阿娘做的菜。”淩紫嬉笑道，雖然在外麵求學辛苦，可是一回到家，那些疲憊全都一哄而散。
    “娘今天都給你做。”
    “娘最好啦。”淩紫開心撒嬌。
    “忘了你爹了?”
    “爹也最好。”
    ……
    在和阿爹他們交流以後，大人們又忙著活計去了，淩紫則是驚奇地“咦”了一聲。
    “小夜，你怎麽長這麽高了?！”看著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堂弟，淩紫突然有些發懵。
    “可能……是要見到淩紫姐了，然後一開心就長高了。”淩夜說得模糊，不是他不想說清楚，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時淩夜突然長高後，鄰裏鄉親眾人都很驚奇，吳誌甚至差點把淩夜扒光研究。可是找不到緣由後，這件事也就隨著時間過去變得習慣平常。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長高了點，雖然奇怪，但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
    “貧嘴。”淩紫輕輕白了淩夜一眼，走過去踮起腳，把手抬高去揉他的頭，“再高也還是個小孩。”
    淩夜無奈地接受著來自堂姐的溫柔撫摸。
    ……
    除夕夜不再是寒涼如冰，團圓為寒冬添了幾分暖色。
    小院裏，火堆旁，淩家人整整齊齊地坐在一起，圍著大圓桌，桌上豐盛的菜肴香氣四溢，伴著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爺爺先動筷，一家人開始吃起飯來。
    “嗬嗬。”爺爺看著長高的淩夜，“小夜過兩年就能找媳婦了。”
    “阿爺，我不找媳婦。我想一心一意考功名。”淩夜啃著雞腿，心裏莫名想起琉璃。
    “嗬嗬，都快十五的人，老大不小，娶了新娘，考功名才正當高中。”
    爺爺繼續道，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二叔勸導“爹說的有理，想當年我十四就娶了你二姑，家睦興和。你這小子，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
    淩夜安靜一下“沒有。”
    “怎麽，想學你淩紫姐?”四叔笑道。
    淩紫瞬間不樂意了“四叔！我那是沒找到喜歡的人！”
    “好好好，不說不說。”四叔笑容不減。
    “小紫，怎麽跟四叔說話的?”二姑提醒道。
    淩紫裝作委屈的表情，把四叔麵前的肉菜一點點夾過來，悶頭吃飯。
    “肖家那個姑娘性子溫和親近，小子，去試試?聽說不少人去追。”四叔拍了拍淩夜的肩膀。
    淩夜抬肩，靈光一閃“四叔，我還差個四姑呢，要不你給人家娶了，四叔還是很年輕英俊的。”
    “嗨，你小子，敢打趣你四叔。”一家人笑了起來，四叔突然有點無地自容，小輩都要到娶親的年紀，自己連根毛都還沒談上。
    真是造孽。
    “你們啊，等小夜明年考上大城的學堂，再考慮這些。”二姑笑著搖頭，當年他與二叔也是一見鍾情，才決定成婚，淩夜女孩子都沒認識幾個，終生大事，還是不能隨意。
    正在一家人熱鬧之際，忽然天空中亮起了彩色的煙火。
    淩紫望著月下的煙火，興奮起來“快看快看，有人已經開始放煙火了。”
    接著她跳下凳椅，拉著淩夜“小夜，我們也放。”
    淩夜點頭，卻又臉帶一絲苦色“小紫姐，你總得先放開我，我才能動。”
    “噢噢，忘記了。”
    隨著第一聲破空的煙火湧現在月空，勿老城各地也開始了絡繹不絕的煙火表演，聲音洪亮的帶著幸福的味道，傳進每個人的耳中和心裏。
    淩紫觀摩著，雙手合十，心裏默念著新年願望希望一家人能夠永遠幸福安康，小夜以後能考上狀元。
    淩紫鬆開手，淩夜還呆愣地看著她，指了指天空“許願。”
    淩夜這才反應過來，雙手合十貼緊，遙看著白色的圓月，心中默念希望一家人都平安開心，希望淩紫姐能完成自己的理想，爹娘能在天堂過的更好些……
    淩紫把樹枝頭放到火堆上燒紅，點起院中的煙火，一道道彩色直衝雲霄，四散開來，化為點點粉塵。
    “小夜，你許的什麽願？”
    “不能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猜你許的願望和我一樣，都是希望一家人幸福開心。”
    “淩紫姐，不能說的，說出來願望就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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