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失望”之色，他攤了攤手。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看來是在下與殿下無緣。”
    他說著，竟真的作勢欲走，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等等。”
    贏楚月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切。
    林凡停下腳步，轉過身，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靜靜地看著她。
    贏楚月深吸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她那雙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林凡，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宮今日找你，其實另有其事。此事對你隻是舉手之勞，對我卻及其重要。”
    她終於不再掩飾，露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本宮想借林公子的業火一用。”
    業火！林凡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本宮有一位長輩，多年前在極北之地，不幸中了一種名為‘冰魄魔蠶’的奇蠱。”
    贏楚月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寒意。
    “這蠱蟲陰邪至極，潛伏於神魂之內，不斷啃噬宿主的生機與魂力。這些年來，我們想盡了所有辦法，請遍了丹道宗師，都難以將其根除。”
    “它唯獨畏懼至強至剛的火焰。”
    “我們尋遍了天下神火，可惜很多早已絕跡。最終，靠著地底深處的‘地心焰’，才勉強將其壓製，延緩了它的生長。”
    說到這裏，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疲憊與無力。
    “但是，那‘冰魄魔蠶’的耐熱性，卻在逐年增強。如今，地心焰也快要壓製不住了。”
    林凡瞬間明白了所有。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一切都說通了，怪不得這長公主如此殷勤。
    “所以，長公主殿下真正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想讓我出手，用我的火，為你那位長輩治病驅蠱？”
    贏楚月迎著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
    這個字，她說的有些艱難。
    這代表著，在這場博弈中，她從一開始的主動方，徹底淪為了有求於人的一方。
    “隻要你肯出手。”
    她拋出了自己的籌碼。
    “事成之後，我會告訴你關於三皇子贏商的消息。”
    然而，她預想中林凡那驚喜或意動的表情，並未出現。
    恰恰相反。
    林凡在聽到“贏商”兩個字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竟是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嗬嗬……”
    那笑聲在寂靜的湖麵上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長公主殿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林凡懶洋洋地站直了身體，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非要找到贏商不可了？”
    贏楚月鳳眸猛地一凝。
    隻聽林凡繼續用那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我與那位三皇子殿下，可沒什麽深厚的交情。之所以打聽他，不過是想通過他，找到獲取‘養魂漿’的門路罷了。”
    他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直刺贏楚月的心底。
    “可現在，連權傾朝野的長公主殿下您都親口承認拿不到那東西。”
    “你覺得，一個連名字都快成了禁忌的沒落皇子，他又能有什麽用？”
    這番話，倒是讓贏楚月略感意外。
    她以為自己掌握了林凡的“需求”，卻不料，那所謂的“需求”，從一開始就是個幌子。
    湖心亭內，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這壓抑的沉默中，贏楚月卻忽然笑了。
    那不是之前的威嚴冷笑，也不是饒有興致的弧度。
    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如冰山消融，雪蓮綻放般的絕美笑容。
    清冷的月華傾瀉而下，映照在她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上，一瞬間，仿佛連天地都為之失色。
    “嗬……”她輕笑著，鳳眸中波光流轉，帶著一絲促狹，“如果讓三弟知道，他一直不吝讚美，推崇備至的人，在背後卻是這般嫌棄他，不知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那一刹那的風情，饒是林凡見慣了絕色，心神也不由得為之一蕩。
    他確實有那麽一瞬間的呆滯。
    贏楚月敏銳地捕捉到了林凡眼中一閃而過的失神，她嘴角的笑意更濃，卻又迅速收斂，恢複了那清冷的模樣。
    這短暫的交鋒，讓她找回了一絲場麵。
    林凡也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摸了摸鼻子，掩飾住那份尷尬，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直接。
    “殿下說笑了。”
    他語氣一轉，不再兜圈子。
    “別繞圈子了，治病可以，但是得加錢！”
    簡單，直接。
    贏楚月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
    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反而流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
    她玉手輕輕一揮。
    沒有空間戒指的波動，也沒有儲物法寶的光芒。
    一枚散發著無窮怨氣與磅礴能量的漆黑光球，就那麽憑空出現在她的掌心，靜靜懸浮。
    光球之內，仿佛囚禁著一片濃縮的血色地獄，無數扭曲的靈魂在其中無聲地哀嚎、掙紮。
    一股精純到極致的本源之力，從中逸散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本宮調查過你。”
    贏楚月的聲音恢複了冷漠與強勢。
    “我知你是一名魔修，而且，你的功法，可以通過吞噬他人的本源來增強自身。”
    她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仿佛要將他徹底看透。
    “這裏麵，是整整一千名太虛境修士的完整本源，其中不乏一些作惡多端的邪修與魔頭，想必更適合你。”
    “這，算是本宮預付給你的診金。”
    “之後若有需要，本宮會再付。”
    林凡的呼吸，在那漆黑光球出現的瞬間，便微微一滯。
    他的目光，瞬間就被那光球牢牢吸住，再也無法移開！
    他的雙眼，幾乎都直了！
    那不是貪婪，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源自他體內九獄紅蓮最深處的，極致的渴望！
    天材地寶雖好，但對於滋養“赤魘”那沉睡的意識而言，效果微乎其微。
    唯有這種最純粹、最磅礴的生命本源，尤其是強大修士的本源，才是對赤魘幫助最大的！
    林凡不由感歎，這長公主，看似陷入了被動，實際她早就將自己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一直占據著主動。
    無論自己提出什麽樣的條件，她最終都會拿出這份自己絕對無法拒絕的報酬。
    林凡猛地抬手一招。
    那顆漆黑的光球，瞬間化作一道流光，被他毫不客氣地收入手中。
    感受著掌心那足以讓任何魔修都為之瘋狂的磅礴能量，林凡嘴角的邪氣，愈發濃鬱。
    他抬起頭，看向贏楚月，笑得燦爛。
    “殿下，果然爽快。”
    “這筆生意，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