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魘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仿佛陷入了某個極其久遠的回憶。
    “能夠掌握完整法則之力的生靈，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無一不是真正屹立於這片浩瀚星空最頂端的存在。”
    “那種存在，屈指可數。”
    赤魘的聲音裏，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
    “饒是我在巔峰之時，也根本奈何不了那等人物！”
    “他們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強大’這個詞語能夠形容的範疇。”
    “那是……另一個生命層次！”
    林凡的心髒，不受控製地瘋狂劇跳起來。
    一個神秘到連巔峰時期的赤魘都無法匹敵的至高存在，在太一宮暗中出手，幫了自己？
    為什麽？他圖什麽？
    忽然一個念頭，沒有任何征兆地，悍然劃過他的腦海，清晰得如同驚雷炸響。
    “是千幻。”
    林凡的聲音不響，卻無比清晰，在這片心海世界中回蕩。
    “他？”
    赤魘虛幻的身影泛起一絲波動，像是在嗤笑，想也不想地斷然搖頭。
    “不可能。那個叫千幻的小子，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則氣息，他的境界，在本座眼中，與螻蟻無異。”
    然而，林凡卻死死地盯著赤魘，一字一句地說道：“千幻之前，在那陵墓之中，得到了一塊神秘的石板。”
    他的聲音很平穩，但每個字都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他最後，稱呼那東西為……”
    林凡胸膛劇烈起伏，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那四個似乎蘊含著天地間最大秘密的字眼。
    “繪世道痕。”
    話音落下的瞬間。
    赤魘那萬古不變的慵懶神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他那虛幻的身影劇烈地閃爍，幾乎要維持不住形態，像是風中即將熄滅的燭火。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先是閃過無法理解的茫然，緊接著，那茫然便被極致的震驚所取代，最後，轟然演變成了滔天的駭浪與難以置信！
    “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從容，變得尖銳而幹澀，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想重複那個名字，卻仿佛有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嚨。
    “繪……繪世……道痕？！”
    林凡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無比凝重。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赤魘沒有立刻回答。
    他那虛幻的身體緩緩平複，但眼神中的驚濤駭浪卻久久未曾平息。他沉默了許久。
    終於，一聲悠長的，仿佛從萬古歲月長河中傳來的歎息，在心海中幽幽響起。
    “唉……”
    赤魘喃喃自語，那聲音中帶著敬畏，帶著追憶，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原來如此……原來是那東西……怪不得，怪不得……”
    他抬起頭，目光變得無比悠遠，仿佛穿透了心海的壁障，望向了那片凡人永遠無法觸及的，冰冷死寂的浩瀚星空。
    “小子，你可知這片星空有多大？”他忽然問道。
    不等林凡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無盡星空深處，埋葬著數不盡的時代，也流傳著數不盡的傳說。其中一個，便是關於這‘繪世道痕’。”
    “在那片星空的頂端，屹立著一些真正不朽不滅的存在。他們超越了時間，淩駕於大道之上，被後來者尊稱為……執道者。”
    “每一個，都掌握著一條完整的，至高無上的本源法則。那不是我們所理解的感悟、運用，而是徹底的掌控。是真正意義上言出法隨，創世滅世的恐怖生靈。一個念頭，便可讓一片星域化為塵埃。”
    “而‘繪世道痕’的主人，便是那屈指可數的幾位執道者中，最為神秘的一位。”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隻知道他癡迷於繪畫。以星辰為墨，以虛空為卷，以手中之筆，畫盡諸天萬象，最終登臨大道之巔，掌握了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繪之法則。”
    林凡靜靜地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敲擊在他的神魂之上。
    執道者！完整的法則！
    這些概念，距離他太過遙遠，太過宏大，卻又真實地通過赤魘的口中，展現在了他的麵前，與千幻的死，緊緊聯係在了一起。
    赤魘的聲音，帶著莫名的悵然，繼續講述著那禁忌的傳說。
    “在無盡漫長的歲月中，那位存在畫遍了世間萬物。現實中存在的，他畫過。生靈幻想中的，他畫過。早已湮滅於時光長河中的古史，他同樣能憑空畫出。”
    “他的畫，便是真實。”
    “當他發現，這片浩瀚宇宙，再也沒有任何新鮮的東西能讓他提起畫筆時，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直到最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新的，也是最終極的目標。”
    赤魘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意味。
    “他發現，他還有一樣東西沒有畫過。”
    “那就是……一個全新的，完整的，由他親手創造的，不屬於這片天地的……宇宙！”
    林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畫出一個宇宙？！
    這是何等瘋狂，何等不可思議的念頭！這已經不是修士，這是要當真正的創世神！
    “於是，他開始了他最宏偉的創作。”赤魘的聲音變得低沉，“但一個新宇宙的誕生，除了山川星辰，還需要無窮無盡的生命和靈魂來填充。”
    “起初，他開始在無盡星空之中，大肆掠奪那些強大世界的生命本源和不朽神魂，將它們作為顏料，融入自己的畫卷宇宙之中。那種行為，幾乎引發了所有執道者的敵視與不滿，因為他的行為，是在動搖現有宇宙的根基。”
    “在數位同級別的存在聯手幹預之下，他最終做出了妥協。他不再強行掠奪，而是創造出了一種‘交易’的憑證，一種更‘溫和’的掠奪方式。”
    “那，便是‘繪世道痕’。”
    赤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落在了林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