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副院長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仿佛完成了一件此生最重要的大事。
    他看著那被金色禁製完美封存的棋盤，眼神中的狂熱與虔誠，幾乎要滿溢出來。
    隨即，他轉過身，看向林凡的目光已經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敬畏、感激，以及強烈渴望的複雜眼神。
    副院長的聲音恢複了些許平靜，但那份發自骨子裏的熱切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三日後，老夫正好要去下方的空間裂隙，加固陣法。”
    “屆時，小友你隨我一同前往即可。”
    話已至此，事情算是塵埃落定。
    但副院長心中的疑問，卻如野草般瘋狂滋生。
    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那份探究的欲望，追問道：“小友，敢問……這盤棋的對弈者，可有名號？”
    林凡聞言，並未立刻回答。
    他微微側身，仰頭望向那片已經恢複了平靜，卻仿佛還殘留著星辰棋局烙印的天空。
    他的神情變得悠遠而深邃，似乎在追憶著某些禁忌的存在。
    整個聽竹閣，都因為他的沉默而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寂靜。
    玄老和贏楚月，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他的答案。
    良久，林凡才緩緩開口，聲音飄渺，仿佛從另一個時空傳來。
    “執白子者，其名……柯捷豹。”
    “執黑子者，則名為……阿爾法。”
    柯捷豹？阿爾法？
    副院長在心中反複咀嚼著這兩個陌生的名號，隻覺得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窮的道韻與至理，神秘而強大。
    他張了張嘴，還想再問些什麽。
    林凡卻沒有再給他提問的機會。
    他轉過身，對著副院長再次鄭重地拱了拱手。
    “更多的，小子確實不便再說了。”
    “三日之後，再來拜會前輩。”
    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那方被禁製保護起來的棋盤。
    “關於這盤棋和我的關係……還望前輩能夠保密。”
    副院長聞言，心中一凜，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神情無比嚴肅。
    “小友放心！”他幾乎是拍著胸脯保證。
    “老夫明白！”
    開什麽玩笑！
    保密？當然要保密！必須保密！
    要是讓學院裏那群老家夥知道了，這小子才是這神跡棋局的真正源頭，那自己以後豈不是要和一堆人去搶機緣？甚至這小子可能被別人用更高代價挖走！
    這等好事，必須獨享！這哪裏是棋局，這分明是一條通往更高境界的康莊大道！是天賜的道緣！
    想到這裏，副院長心中那點分享給同道的念頭，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
    他看林凡的眼神，愈發像是在看一塊絕世的瑰寶。
    林凡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故作沉吟，又補充了一句：那這局棋，既然留在了前輩這裏，是否要讓其他人觀摩……”
    “……這個隨前輩心意就好。畢竟，此局的真正道韻，凡俗之輩看再多遍，也隻能看個皮毛。隻有前輩這等真正的求道者，方能窺其神髓。晚輩隻是擔心，若觀摩的人多了，會打擾到前輩的清修。”
    這一番話，說得副院長心裏舒坦到了極點！既給了他處置棋局的權力，又暗中吹捧了他一番，更點明了隻有他才能領悟真諦，和其他人不是一個層次！
    “小友高義，且思慮周全，老夫佩服！”副院長心中大定，對林凡的好感度再次飆升。
    他立刻順著台階下，說道：“外麵恐怕已經來了不少人，老夫得去應付一下。”
    副院長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隨即對一旁的贏楚月吩咐道。
    “楚月，你帶林小友和玄老從側門離開。”
    ……
    待林凡三人離去之後，整個聽竹閣，再次恢複了死寂。
    副院長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袍，之前那副狂熱與失態的模樣盡數收斂。
    當他緩步走到庭院門口時，又恢複了那副古井無波，淡漠疏離的宗師氣度。
    庭院之外，竹林之中，早已是人影綽綽。
    一道道強橫的氣息衝天而起，每一位，都是贏氏皇家學院中舉足輕重的存在。
    導師，長老，甚至還有幾位和他一樣的老怪物。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神色各異，充滿了探尋與震驚。
    不過，他的聽竹閣設有強大的陣法，除了夫子，無人可以硬闖。
    再加上他本身在學院中地位尊崇，所以即便眾人心中再如何好奇，也沒有人敢擅自踏入一步。
    “見過副院長！”
    眾人見他出來，紛紛拱手行禮，態度恭敬。
    一位性子最急的長老率先開口問道：“副院長，敢問剛才那異象，可是您在與哪位棋道聖者對弈？”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另有幾位氣息更加深沉的老者，目光灼灼地盯著副院長。
    “不錯！究竟是誰人在此對弈？”
    “能引動此等異象，若是學院子弟，其在棋道上的天賦，堪稱萬古無一！此等麒麟子，必須由我皇家學院傾盡所有資源，重點培養！”
    聽著眾人的詢問，副院長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眼神依舊淡漠。
    他緩緩掃視眾人，淡淡開口。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諸位多慮了。”
    “老夫此前僥幸，於一處上古遺跡中，偶得一冊殘缺的古棋譜。”
    “方才，不過是在院中複原棋譜上的棋局罷了。”
    “未曾想，竟會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倒是打擾到大家的清修了。”
    此言一出，場間一片嘩然。
    不少人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紛紛感歎。
    “原來如此！竟是上古棋譜！”
    “也對，也隻有那等失落的上古棋道，才能引動如此恐怖的天地異象！”
    然而，人群中那幾位與副院長同輩，相交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怪物，卻是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懷疑。
    上古棋譜？
    這老家夥自從鎮守大陣開始，已經數不清多少年沒有出過學院了，他去哪裏尋的上古棋譜？
    這說辭，漏洞百出。
    隻是，他們看著副院長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又不好當麵拆穿。
    一時間，竹林中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