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自顧自地坐下，為自己斟滿一杯靈茶，也為對麵空著的位置，添上了茶水。
    溫熱的茶水注入白玉杯中，發出清悅的聲響。
    這聲音，打破了房內的死寂。
    姚曦終於緩緩轉身，那雙清冷的鳳眸，落在了林凡的身上，沒有了之前的怒意與審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平靜。
    “如何才能找到，能夠與七星之力‘共鳴’的魂？”
    她開門見山，聲音裏不帶一絲情緒，仿佛隻是在探討一個純粹的學術問題。
    她沒有等林凡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是一種思考過後的闡述，而非單純的提問。
    “我思考了數日。”
    “既然關鍵在於‘共鳴’，而非‘承受’，那麽魂體本身的強大與否，便不再是首要條件。”
    “重點，在於‘契合’。”
    “我推測，想要達成這種契合，不是去尋找至純至淨，如白紙般的魂。恰恰相反，需要尋找的，是那些自誕生之初，其命格便與天上星辰遙相呼應的特殊生靈。”
    “它們的魂，天生便帶有一絲微弱的星辰屬性。平日裏，這點屬性微不足道，甚至無法被察覺。但在七星大陣這種極致環境下，這一點同源的屬性，便會被無限放大，成為引動陣法的唯一鑰匙。”
    姚曦的聲音頓了頓，她走到桌邊，在林凡對麵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我這個思路，對，還是不對？”
    林凡端起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姚曦一眼。
    心中，竟真的生出幾分讚歎。
    厲害，畢竟姚曦可沒有外掛。
    僅僅憑借著自身對陣道的理解和超凡的天賦，在自己點破了“共鳴”這個關鍵點後，短短數日，她便能立刻推演出最接近真相的路徑。
    林凡點了點頭，沒有賣關子，也沒有再用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去挑釁她。
    “姚老師的思路，已經走在了正確的路上。”
    他放下茶杯，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天生與星辰命格呼應的生靈，確實是尋找‘魂引’的大方向。但是，這還不夠。”
    姚曦的鳳眸微微一凝，身體不自覺地前傾了幾分，流露出專注的傾聽姿態。
    “這世間，生靈億萬萬，命格與星辰有關的，雖稀少，卻也絕非鳳毛麟角。可你這古陣，為何這麽多年無人修複？”
    林凡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點。
    “因為，光有‘契合’的屬性，依舊隻是一個死物，一個能被動接收信號的器具。它能被注意到，卻無法主動去‘牽引’陣法。”
    “所以，還需要第二個，也是更苛刻的條件。”
    “那就是……靈性！”
    “一種能夠理解‘陣法之道’，甚至渴望‘陣法之道’的靈性！”
    “這個‘魂引’，它不能是懵懂的妖獸，不能是渾噩的精怪。它必須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甚至更高的悟性。它必須能夠在本能層麵，理解七星之力運轉的‘脾性’，並主動地，用自己的神魂去迎合，去引導，去梳理那狂暴的力量。”
    “既是鑰匙，也是鎖匠。”
    林凡看著姚曦那張因震驚而愈發美豔的臉龐，緩緩說出了最後的結論。
    “所以，我們要找的，是一個擁有星辰命格，且靈智極高，悟性超絕的生靈之魂。”
    房間內，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姚曦的胸口，在微微起伏。
    林凡的這番話，為她推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林凡身體向後靠在寬大的白玉椅背上，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臉上又恢複了那副熟悉的，帶著幾分懶散與戲謔的笑容。
    “姚老師，你看，我們現在思路一致，目標明確，合作的基礎，可以說是相當牢固了。”
    他話鋒一轉。
    “雖然目標有了，但這尋找的過程，注定漫長。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百十年。在此期間，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進行一些更有效率的……深度合作？”
    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在她那被長裙包裹，卻依舊驚心動魄的曲線上來回掃視。
    “我之前的提議，姚老師還是可以認真考慮一下的。”
    林凡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而莊重。
    “我們修仙者，畢生所求，乃是長生大道。區區一副皮囊，不過是承載神魂的舟筏，何必過於執著於表象？”
    “為了共同的道，為了那至高的陣法真理，小小的犧牲，是值得的。”
    他的語氣，誠懇至極。
    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仿佛他真的在探討什麽學術問題。
    空氣，在這一刻降至冰點。
    姚曦看著他，看著他那張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臉。
    預想中的雷霆震怒，沒有出現。
    她臉上那因震驚而殘留的紅暈，緩緩褪去，取而代代，是一種冰川般的冷冽與平靜。
    她甚至端起了麵前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那姿態，優雅依舊，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林凡。”
    “我知道你天賦不錯。”
    她的聲音很平，很靜，沒有任何波瀾。
    “在南境，你可以為所欲為，攪動風雲。”
    “來帝都，你輕鬆進入皇家學院，得了長公主的青睞。”
    “所以，你現在很自信。”
    “自信到，有些過頭了。”
    姚曦放下茶杯，那雙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鳳眸，直視著林凡的雙眼。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
    “你想要我體內的力量。”
    “不隻是你，很多人都想。”
    “你想要，可以。”
    “我給你兩個選擇。”
    她伸出了一根纖秀如玉的手指。
    “第一，讓我喜歡上你。”
    她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與第一根並列，白皙得晃眼。
    “第二，你比我強。”
    偌大的房間裏，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姚曦看著林凡臉上那罕見的錯愕表情，清冷的聲音，繼續響起，為他解釋著這兩個選擇的含義。
    “前者，我心甘情願。那是我姚曦的選擇，與任何人無關。”
    “後者……”
    她的聲音，又冷了三分。
    “你靠自己實力征服我，我便任你處置。那是你憑本事奪走的戰利品，我無話可說。”
    她身體微微前傾，那張絕美的臉龐湊近了幾分，清冽的幽香混雜著冰冷的殺意，撲麵而來。
    她的目光，帶著俯瞰般的審視，一字一頓，敲擊在林凡的心頭。
    “否則，你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