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臉上的笑意，在贏楚月那句玩笑話中緩緩斂去。
    他臉上的神情重新變得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漠然。
    “殿下，不繞彎子了，借主器，可以。”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旁的李老，那雙渾濁的眼中陡然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枯瘦的身軀因激動而抑製不住地顫抖，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但是，我有三個條件。”
    林凡豎起三根手指，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第一。”
    他的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此去南境，從出發到回歸，一切行動，必須聽我指揮。”
    話音落下，那十道如同山嶽般靜立的皇室供奉身影中，有幾道氣息明顯出現了刹那的波動。
    林凡的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繼續說道：“在下修為平平，隻是個皇家學院的普通學生。”
    “哪裏有資格，去指揮諸位修為通天的前輩。”
    “萬一到了南境，大家意見不合，起了衝突，是該聽我的，還是聽各位前輩的？”
    “又或者，各位前輩習慣了雷厲風行，直接采取一些……強硬手段。”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
    “在下勢單力薄，豈不是……”
    贏楚月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心中了然。
    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塊紫金色的龍紋令牌，屈指一彈。
    令牌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懸停在林凡麵前。
    “這是我的長公主令。”
    “見此令，如我親臨。”
    “別說他們，便是我麾下所有勢力，見此令牌，也必須無條件聽從你的號令。”
    令牌出現的瞬間，那十位氣息深沉的供奉，臉色再變，隨即齊齊躬身，朝著令牌，也朝著林凡，恭敬行禮。
    “遵殿下令！”
    林凡伸手，將令牌握入手中，冰涼的觸感傳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第二。”
    他看向贏楚月，繼續道：“狐族的遷徙。”
    “若她們願意離開南境，殿下需要在中州腹地，劃出一片靈氣充沛之地，作為狐族新的棲息之地。”
    “並且，需立下契約，昭告天下。”
    “那片土地，將永世歸屬狐族。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
    “沒問題。”
    贏楚月幾乎沒有思考，便應承下來。
    “我以長公主的身份，應下此事。”
    作為手握實權的皇女，這點魄力，她還是有的。
    林凡臉上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化，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三。”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直刺贏楚月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
    “我還沒想好，但是我要殿下，立下天道大誓，將這個條件……欠著！”
    “等我以後想好了，再隨時來找你！”
    “葬龍淵是什麽地方，你我心知肚明，就算拿到了主器，之後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若他不幸隕落其中，我的主器，便等同於一同陪葬。”
    “拿一件主器可能永遠遺失的風險，來換取殿下未來的三個條件。”
    林凡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笑容裏，帶著無盡的嘲弄。
    “我都覺得，我要少了。”
    “放肆！”
    一聲雷霆般的怒喝炸響！
    李老身側，那名氣息最為雄渾的合道後期老者猛然踏前一步！
    轟！
    整個空間都在這一刻劇烈扭曲，一股足以壓塌山嶽，磨滅神魂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怒海狂濤，朝著林凡當頭碾下！
    天道誓言？未來的承諾？那以後豈不是殿下要一直受製於這小子？
    而林凡依舊靜靜地站著，甚至連衣角都未曾飄動分毫。
    “退下。”
    贏楚月清冷的聲音響起。
    那老者身軀一震，眼中閃過一絲駭然，立刻收斂所有氣息，滿臉驚疑不定地退了回去，恭敬低頭。
    李老張了張嘴，最終也隻能化為一聲苦澀的歎息。
    “我已將身份令牌交予他，從現在開始，到任務結束，他的意誌，便是我的意誌！”
    “你們，隻需聽候他的調遣！”
    “若再有違抗，之後，也不必再回皇室了！”
    此言一出，十名供奉盡皆心神劇震，齊齊低頭，再不敢有絲毫異動。
    贏楚月深深地看著林凡。
    她沒有絲毫猶豫，玉手抬起，並指如劍，直指天心。
    “我答應你。”
    “我，贏楚月，以大贏皇朝長公主之名，在此立下天道大誓！”
    她的聲音，清越而神聖，在整座靜室中回蕩，仿佛引動了冥冥之中至高無上的天道法則！
    “若林凡願借主器，助我三弟贏商脫困。自今日起，在我力所能及，且不損傷皇族根本利益的前提下，我將無條件滿足林凡提出的一個要求。”
    “若狐族移至中州，我必護之無恙！”
    “若違此誓，天道棄之，此生修為，再無寸進！！”
    轟隆！！
    虛空之中，似有無形的天道雷音轟然炸響！
    一道玄奧無比的金色烙印，自虛無中浮現，一閃而逝，沒入贏楚月的眉心。
    天道誓言，成立！
    房間內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圍，隨著誓言的成立，煙消雲散。
    林凡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場交易，本該如此。
    他拿出的，是能撬動乾坤的棋子。
    而贏楚月壓上的，是她身為長公主的未來。
    至於那柄黃泉劍……
    林凡心中不起絲毫波瀾。
    他如今的境界根本使用不了那個級別的武器。
    而且那柄劍，早已被閻羅的意誌徹底征服。
    它是活的，如今它隻會認一個主人，聽林凡的命令。
    除非這世間有主境強者出手，不惜毀掉一件主器的根基，強行磨滅它的劍靈，否則，無論它身在何方，終將回到他的手中。
    而主境……這片大陸，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也是林凡敢將劍借於狐族和贏商的原因。
    一旁的李老，見大局已定，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漲得通紅，激動得無以複加。
    他上前一步，聲音沙啞而急切。
    “林小友，事不宜遲，我們何時可以動身？”
    “不急。”
    “給我半天時間，處理一些私事。”
    李老聞言一滯，還想再勸，贏楚月卻已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決斷。
    “好。”
    她轉向李老，命令道：“李老，你即刻去調養，將心神恢複到巔峰狀態。”
    隨後，她的目光重新轉向林凡，那雙美麗的鳳眸中，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今夜子時，皇城之巔。”
    “我持皇令，親自為你等開啟跨域傳送大陣，直達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