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姚曦的臉色也變了。
    她的靈力剛剛探入，便仿佛一頭撞進了一片狂暴的雷霆煉獄！
    她“看”到了！
    林凡那本該凝實如琉璃的神魂之上，布滿了蛛網般細密的焦黑裂痕。
    而在那些裂痕深處，一縷縷比發絲還要纖細的紫黑色電光，正如同最惡毒的蛆蟲，不斷啃噬著他的神魂本源，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毀滅與死寂氣息。
    那不是普通的雷霆！
    九霄雷宮，暗魂雷！
    一種專門針對神魂，陰毒至極的秘傳雷法！
    姚曦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白日戰台上的畫麵，“陸銘”摧枯拉朽的勝利之下，竟隱藏著如此致命的後手！
    雷千絕，好深的心機！他竟是在那看似狂暴的攻擊中，悄無聲息地將這道暗魂雷打入了“陸銘”的神魂，也就是林凡的神魂之中！
    她瞬間就明白了。
    林凡剛才為什麽那麽著急地要離開。
    他根本不是在故作姿態，他是真的要去療傷！
    得趕快帶他出去才行！
    姚曦的目光，從林凡那因劇痛而微微抽搐的臉上移開，緩緩掃過這間密室。
    渾然一體的青石，找不到任何拚接的縫隙，冰冷而絕望。
    腳下那道已經隱去的傳送陣法，其殘留的餘韻中，依舊散發著一種浩瀚如海、至尊至貴的皇道龍氣。
    敢在皇城如此肆無忌憚。
    能讓天香樓這種皇室背景的頂級酒樓，都無從察覺，或者說主動配合的。
    普天之下，有這種能力的，隻有一個人。
    當今贏皇！
    姚曦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無數個念頭紛至遝來。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扶著林凡的手臂上，落在了兩人此刻近乎相擁的曖昧姿態上。
    一個讓她渾身冰涼，手腳都開始發麻的念頭，浮上心頭。
    帝王，是在賜婚？
    還是在……利用她，利用她背後的姚家？
    莫非他要把姚家和林凡綁在一起？
    可是姚家算是長公主一方的支持者，林凡明麵上也是長公主的人， 為何多此一舉？
    姚曦苦思不得其解，但是唯一知道的是，出不去了！
    姚曦看著懷中那個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眉頭緊鎖的男人，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也不知道對你……是福是禍。”
    “對我姚家，又是福是禍……”
    她伸出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他因痛苦而緊皺的眉頭，一聲幽幽的歎息，在死寂的密室中悄然散開。
    這一刻，姚曦的心裏，五味雜陳。
    一直以來她也說不清自己對林凡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是喜歡嗎？
    好像不是，至少不是那種少女懷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悸動。
    是愛嗎？
    更談不上。
    更像是一種……習慣。
    是的，一種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骨髓，難以戒斷的習慣。
    她習慣了從前每天在課堂上與他眼神交鋒，習慣他目光總是被自己吸引的樣子。
    習慣了有這麽一個人，能讓她卸下各種身份，種種光環與偽裝，肆意的發脾氣和做回自己。
    習慣了一個人，能陪自己吃飯，能自由地探討那些枯燥卻又讓她癡迷的陣法奧秘。
    在他離開皇城，前往南境的那段時間裏，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沒有了他，整個皇城的繁華與喧囂，都變得那麽空洞，那麽索然無味。
    “呃……”
    林凡喉間溢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悶哼，身體猛地一顫，讓姚曦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現實。
    她看到，他本就蒼白的臉上，血色褪盡，浮現出一層死灰。
    那道暗魂雷，又爆發了！
    姚曦最終下定了決心。
    福兮禍兮，又有什麽分別？贏皇的棋盤已經落下，她和林凡，都已是身不由己的棋子。
    既然無法反抗，那便在規則之內，為自己，也為他，爭取最大的生機。
    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
    或許，這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至少，麵前這個男人，自己並不討厭。
    她不再猶豫，顫抖的纖細手指搭上了他衣衫的盤扣。
    林凡的意識察覺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睛。那雙時常帶著戲謔與深沉的眸子裏，此刻隻剩下驚愕。
    “你……”一個字，沙啞而虛弱。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抓住她作亂的手。
    姚曦卻一反常態，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平淡，反而帶著一種嬌羞蠻橫。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什麽你。”
    “你一開始不就覬覦我體內的火凰之力嗎？怎麽，現在送到你嘴邊，反而不想要了？”
    她的動作沒有停，指尖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卻還是固執地解開了他的外衫，露出了他線條分明的胸膛。
    姚曦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但眼神卻愈發堅定，她俯下身，吐氣如蘭。
    “再說了，你之前想離開不就是想去找你那星辰殿的少主雙修療傷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
    “和她們可以，和我就不行？”
    林凡語塞。
    他無法反駁。
    因為不論開始還是現在，他確實都想要姚曦體內的力量。
    看著林凡那複雜的眼神，姚曦心中掠過一絲快意，也掠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楚。
    她別過頭，不再看他，手上的動作卻更快了。
    她的臉頰，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密室內的空氣，變得滾燙而曖昧。
    “你……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她強撐著，聲音細若蚊呐，那份屬於女子的矜持與羞澀，終究無法完全掩蓋。
    林凡看著她這副外強中幹的模樣，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了。
    他歎了口氣。
    是啊，正如她所說，自己本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更何況，眼下的局麵，已是死局。一個由當今贏皇親手布下的，無形卻又堅不可摧的囚籠。
    自己明日還要再戰，而且如今兩人被困，林凡已然猜到是誰的手筆。
    隻是，那位站在權力之巔的帝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一手看似是將自己與姚家捆綁，可更深層的用意呢？是為了困住我，阻止明日之戰，還是……刻意為之，助我療傷，好讓我以全盛之姿，去撼動洛塵那不可一世的地位？
    亦或者，他對自己還有更深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