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托深深凝視著傑斯，他的科研夥伴，他在上城唯一的朋友。
    他知道傑斯雖然有狂妄自大又傲慢自戀的毛病，但傑斯確實是個好人。
    傑斯並不在乎財富名譽，他努力研究科學，冒著被放逐的風險也要研發海克斯科技。
    其本意並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而是跟他一樣想要造福人類。
    隻是傑斯被籽本蒙蔽欺騙了，讓他盲目的去做他以為對，實際上完全錯誤的事情。
    就比如現在，籽本那頭怪獸盯上了海克斯科技。
    即便沒有看傑斯手裏的資料，維克托也能猜到裏麵的大致內容。
    能讓位高權重的議員親自登門拜訪，除了海克斯科技再無二物。
    而通過傑斯猶豫中又帶著糾結的神情，維克托猜到了是籽本在欺騙傑斯進行海克斯武器的研究。
    能讓籽本如此迫不及待想要除之而後快的，除了寫出變革之書的韓昆，維克托想不到第二個人。
    諾克薩斯那位萊斯特將軍也不行，諾克薩斯擁有能輕易物理捏死籽本的絕對暴力，籽本目前不敢招惹。
    籽本應該想要利用海克斯科技的力量，徹底摧毀底城的抵抗力量，強行暫停吹刮起的變革之風。
    “絕不讓讓籽本腐化海克斯科技，那是我、傑斯還有韓昆共同的願景。”
    維克托握緊變革之書，他在思考如何讓傑斯深刻認識到他隻是籽本的奴隸。
    維克托想讓傑斯也加入已經吹起的變革之風，跟他一起進步！
    而傑斯看著維克托，尤其是維克托那雙布滿血絲卻炯炯有神，仿佛有火焰在裏麵燃燒的眼睛。
    卻沒由來一陣心虛，他莫名其妙的感到心悸，甚至害怕。
    這情緒來的突然，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他在皮城的道德標準中，是絕對的好人、大善人。
    誠然，維克托之前提到的良心問題，傑斯承認自己有問題。
    他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眼界太過狹隘，下意識的忽略了底城的苦難，從沒有為底城考慮過。
    但被維克托點醒，傑斯認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他可以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底城謀福利。
    “維克托，我之前確實存在很多問題，我會改的。”
    “我會重視底城的，我會改善底城人的生活，讓他們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
    傑斯張開雙手，鄭重向維克托承諾。
    他知道維克托出身底城，對底城有特殊感情，一直想為底城做些什麽。
    為了維克托，傑斯願意做出改變，盡量善待底城。
    “但你是不是有點陷入某種偏執的混亂了？”
    “我從沒聽過籽本，我連它是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會是它的奴隸。”
    “韓昆是不是通過那本書，對你做了什麽？”
    “千萬不要被歪理邪說洗腦了，維克托，我們是科學家，不是神棍，要相信科學。”
    傑斯很擔心維克托，他害怕維克托被韓昆搞出來的邪教理論洗腦了。
    “你不會真以為整個上城都是那什麽籽本的奴隸吧，這太荒謬了，完全不可理喻啊。”
    “不，傑斯，那不是什麽歪理邪說，它是讓我們真正進步的真理。”
    維克托搖搖頭，連傑斯都這樣，籽本對皮城的控製比他想象中還要強。
    舉手阻止傑斯無意義的發言。
    維克托已經知道，簡單的描述，無法讓傑斯認識到自己其實是個可悲的奴隸。
    “傑斯，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來幫助你簡單理解，籽本究竟是怎麽控製你的。”
    維克托認真的神情中呈現出，一種近乎冰冷機械的絕對理性。
    “維克托你……你問吧！”
    維克托這種態度讓傑斯感到陌生，甚至恐懼，他潛意識認為讓維克托長期保持機械的絕對理性，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家族是在你發明可折疊的扳手後，才正式成為皮城貴族的一員。”
    “這兩個階段中，你的家族產業支付給工人的工資有變化嗎？”
    維克托決定從工人工資的角度，來幫助傑斯理解籽本的操控。
    “當然有變化。”傑斯不假思索道。
    他不知道維克托是什麽意思，但出於兩人深厚的情誼，不妨礙傑斯耐心解答維克托的問題。
    “兩個不同階段，你支付給工人的工資分別是多少？還記得嗎？”
    維克托繼續問道。
    通過變革之書的闡述，維克托知道傑斯的身份至少經曆過兩次大的變化。
    他一開始屬於小微企業主，類似手工坊主，隻有一個生產錘子的小型作坊。
    這類群體，本身是被更上一層的企業主剝削的。
    而發明可折疊扳手後的傑斯，恰好屬於更上一層的企業主。
    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經曆，可以幫助傑斯理解籽本。
    “一開始大概是幾個銀輪吧，後麵我給工人加了工資，大概能有20個左右。”
    傑斯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
    作為一心撲在科研上的科學家，他不怎麽管經營，具體的開支不是很清楚，隻記得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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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兩個階段你開出的薪水不一樣，甚至差了幾倍呢？”
    維克托繼續引導，他相信傑斯很快就能意識到籽本的恐怖。
    雖然不喜歡無意義的誇耀，但傑斯是跟他一樣的天才科學家，思維遠比常人敏銳。
    “當然是因為成本啊，一開始我家隻是做錘子的，這東西沒什麽技術含量，市麵上到處都有人做。”
    “雖然我家的質量更好，顧客願意多花一點錢，但那是有限度的。”
    “給工人薪水開的太高，作坊的成本就上去了，要維持經營就要賣的更貴，但顧客不可能花那麽多錢買把錘子啊。”
    “這不是很簡單的經營理論嗎？大家都能明白的道理啊。”
    傑斯頭饒的更厲害了，他實在不能理解維克托想做什麽，耐心正在被迅速消磨。
    “哦！那為什麽你發明可折疊的扳手後，就能開出幾倍的工資呢？是你良心發現了嗎，傑斯？”
    維克托拿著水壺燒起了開水，他意識到說服傑斯沒那麽容易，準備泡點紅茶提神。
    “額，那當然不全是因為良心。”
    “維克托，我知道你覺得我給工人的工資開低了，但我也沒辦法啊，我已經盡力開高工資了。”
    “同行開的工資比我還低，我真的很有良心了，我盡力了啊維克托！”
    維克托漠然的態度讓傑斯有些抓狂，他苦著一張臉，抓著頭發朝維克托狂倒苦水。
    他家族當初經營錘子工坊也不容易啊。
    “我知道你有良心，傑斯。”
    “繼續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發明可折疊扳手後，你能開出高幾倍的工資。”
    維克托坐了下來，看著傑斯很平靜的說道。
    臉上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隻有冰冷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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