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的方式有很多種。”
    就看你挑選哪一種了。
    奧托在心裏默默補全這句話，沉默片刻，朝匯報情況的符華點了點頭。
    符華推了推眼鏡，回想起對方離開時朝自己投來的，富有深意的眼神，平靜道：“對方的表現，大概率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這是早有預料的時候不是嗎？”
    奧托毫不在意的揮手道。
    既然他沒有在當時那種場合揭穿符華的身份，那就代表對方同意讓符華繼續留在聖芙蕾雅學園。
    當做天命和聖芙蕾雅之間的紐帶。
    短暫的思索過後，奧托開口道：“繼續留意聖芙蕾雅的情況。”
    通訊結束。
    符華整理衣領，表情平靜的離開。
    身處天命總部的奧托輕輕靠在椅子上，漆黑的屏幕中倒映出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懷疑，在他身上浮現。
    正如那句話‘我也許就站在真理大門之外，但我理性卻讓我懷疑門內是否有真理’。
    誠然，他不懷疑林茂所說的‘複活’是否真實存在，而他又能否做到。
    奧托此刻的心裏懷疑點是……遭受一次死亡、一次重生後的卡蓮，是否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卡蓮？
    亦或者，隻是擁有卡蓮記憶的……另一個人。
    智者多慮，種種可能，種種懷疑……此刻在心底浮現。
    如果沒有這些懷疑在心中，以奧托天命大主教，瘋狂掘墓人的身份……往那個方向發展的話，怎麽可能複活不了一具屍體。
    尤其是在卡蓮身軀保存完整的情況下。
    他之所以沒有那樣做，就是擔心。
    又或者叫害怕。
    害怕複活之後的卡蓮是另一個人。
    她的靈魂早已死去。
    他恐懼自己五百年的堅持，不過是虛假的、根本不存在之物。
    人類最根本的情感，讓他無法邁出那一步。
    “複活的方式有很多種，就看你要選擇哪一種了。”
    被補全後的話語在腦海中浮現。
    奧托確定這是對方在跟自己說話，也確定自己補全的就是對方所想表達的意思。
    哪怕有細微的差別，那也不會差太多。
    “……也許可以考慮把天命提前轉交給德麗莎，不不不，現在還不能確定他的能力，還不能將希望全都交給他一個人。”
    “主教，極東支部叛變，是否需要我們不滅之刃小隊前去收回？”
    突兀的，在他思考的時候，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從外麵進來，站在房間中望著天命大主教奧托，表情鄭重的說道。
    在她身後跟著一位有著酒紅色眼眸，渾身散發著成熟氣質，身穿女仆裝的女子。
    神情略帶歉意的望向奧托，朝他微微欠身，“午安，主教大人。”
    奧托看向闖進來的金發幽蘭戴爾跟麗塔，微微頷首。
    就在幽蘭戴爾以為他同意不滅之刃出擊，轉身要走的時候。
    他又輕輕搖頭，聲音傳來，“極東支部沒有叛變，也沒有向天命提交此類申請，這個決定是我獨自決定的。”
    “目前極東支部……聖芙蕾雅學園和天命達成合作，將攜手處理極東附近的崩壞情況，天命不需要再外派額外人手前去處理。”
    聽見這個消息幽蘭戴爾一怔，想起極東支部的那位學園長德麗莎和奧托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麽奧托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禮貌點頭離開。
    麗塔也跟著離開，隱約有聲音傳來，“幽蘭戴爾大人，我早就跟你說明了情況……”
    “有，有嘛？”
    但是很快麗塔獨自又折返了回來，尊敬道：“主教大人，是否需要我前往極東支部進行觀察麽？”
    “不用。”
    奧托微微搖頭，從上次見麵那家夥的表現來看，對方很不想他以及麗塔出現在聖芙蕾雅學園。
    想了想，道：“讓琥珀獨自去一趟聖芙蕾雅，商談往後的‘合作’事項，來表達我們天命的友善。”
    身後陰影中走出一名白發少女，眼睛周圍有裝置遮擋，讓人無法看清她的麵貌。
    “遵命。”
    很快，房間隻剩下奧托一人，幽幽的屏幕光照在臉上，入眼是一款名為卡蓮幻想的遊戲。
    他現在正在操控著聖女·卡蓮，不斷的重複虐殺粉色惡魔·八重櫻。
    直到自己的排行抵達最高位才停止。
    ……
    聖芙蕾雅學園，學園長辦公室。
    陽光從窗外進入，靠近窗邊的地麵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德麗莎坐在屬於學園長的位置上，蹙眉道：“他離開時候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姬子道：“‘複活的方式有很多種’……這句話似乎並不是對我們說的。”
    不明所以的發言。
    德麗莎隱約猜到了些什麽，但是突然沒有琪亞娜打岔給忘了。
    “咱們真不跟天命玩兒了？”
    白了琪亞娜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我不想繼續跟天命‘玩兒’麽？”
    作為土生土長的天命人，突然被告知自己開除天命籍，德麗莎此刻腦子都還感覺有些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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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琪亞娜遲疑道：“我臭老爸怎麽辦？”
    沒有了天命，單靠一個聖芙蕾雅學園，有能力發布全球懸賞令，調動全球的人前去尋找嗎？
    聽見這個問題，德麗莎正身，道：“隻要你正式成為s級女武神，齊格飛那個混蛋家夥就肯定能找到。”
    “你要知道，我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天命，隻是從以前的從屬關係轉變成了合作關係。”
    聽到‘合作關係’這四個字，姬子就很難繃住，忍不住扶額。
    天命到底圖聖芙蕾雅學園啥啊，需要跟聖芙蕾雅合作。
    而且，圖謀什麽的話，不應該是以前的關係更好麽？
    “唉~我們聖芙蕾雅，怕不是卷入了那些大人物的爭鬥中去了。”
    姬子長歎一口氣道。
    ……
    與此同時。
    尊敬的水神，抵達了她位於歐庇克萊歌劇院的忠誠的王座。
    隻不過這次的王座，由觀眾席變成了審判者的位置。
    席位上的林茂掃視下方的觀眾，看到整個歌劇院座無虛席，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各位的熱情，哪怕隻是坐在這裏我都能感受得到。”
    “還請放心，此次的審判絕對不是以往的那麽平淡，我允許罪犯進行說服，不需要實質性的證據，隻要他能說服我，說服正義之神，那麽我就宣判他無罪！”
    “敬請期待吧！此次屬於神明的審判！”
    話音落下。
    歌劇院響起繁雜的交談聲。
    “那是……芙寧娜大人？她什麽時候登上審判席的？”
    “哎呀！芙寧娜大人可是神明，隻是想登上審判席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芙寧娜大人！你是我的粉絲！”
    好像出現了奇怪的話。
    林茂略微頷首，正下方傳來動靜，垂下眼眸發現好似雙胞胎的一男一女站在舞台上，略微無奈的望向自己。
    “既然芙寧娜女士到場，那麽這個舞台就交給您好啦。”
    簡短的思考，林茂想起了兩人的名字，“林尼，琳妮特？我記得你們兩位是魔術師。”
    打量舞台上的布置，心中有些了然道：“你們剛剛是在進行魔術表演？”
    看樣子是自己沒有計算好時間，突然到來打斷了正在進行的表演。
    沒等兩人開口，林茂聲音響起，“既然是我有錯，那麽就說明我有罪，而既然有罪那麽就要接受審判。”
    聽見這話，林尼將先前的回答咽下，急忙改口道：“哪裏的話，這些都是小事兒，稱不上罪，您也不需要接受審判。”
    卻見林茂搖了搖頭，“有罪就是有罪，又不是非要違反法律的行為才有罪。”
    “請記住一句話！勿以罪小而為之！”
    “那維萊特，告訴我，屬於我的審判。”
    位於觀眾席的那維萊特神情平靜，“這種事情沒有固定的審判，按照以往來看……賠償林尼先生跟琳妮特女士此次的損失。”
    “好！”
    林茂點了點頭，“林尼先生跟琳妮特女士此次使用歌劇院的費用，將由我個人來承擔，並且每個買票的人都可以在事後聯係我進行退款。”
    ‘喂喂喂！支付他倆使用歌劇院的費用就行了，用不著還要退款吧？！’
    芙寧娜用著別人聽不見的聲音，不斷大喊道。
    看了眼下方數不清的人數，心裏默默估算一下，得出一個驚天動地的結論。
    如果這些人全都找上自己退票。
    那麽她很有可能會就此破產。
    林茂語重心長的衝芙寧娜說道：“放心，破不了產，頂多資金縮水三分之二，再說了……真破產了你還可以在群裏吃救濟糧，不比你現在吃的差。”
    反正餓不死就對了。
    說不定還能長個十幾斤。
    “而且你看現在，他們對你的信仰多虔誠啊。”
    聽著下方對自己的呼喊，芙寧娜一臉肉疼的點了點頭。
    幾百年的積攢一天不到縮水三分之二……早知道平時貪一點了。
    “芙寧娜！芙寧娜！芙寧娜！”
    “這就是楓丹！這就是正義的國度！在這裏！就算是貴為神明，犯了錯同樣要接受審判！”
    平時雖然嘴上說著，他們就連神明也能審判，但是卻沒有任何機會做到審判神明。
    今天，他們的神明！水神芙卡洛斯！芙寧娜·德·楓丹女士！
    以身表明態度！
    在楓丹，就算你是神明，依舊需要接受正義的審判！
    “審判神明的楓丹……嘶~我有種不妙的感覺。”
    躁動的人群中的少年拉低帽子，不去看正上方少女尊貴的身姿，同樣也不讓對方看到自己。
    試圖以這種方式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在一群‘水’中，淡淡的微風是那麽的顯眼。
    想不注意都難。
    林茂控製自己不去看他，擔心把他嚇跑了，收斂表情，嚴肅道：“肅靜！”
    如同一盆涼水澆頭，人群瞬間恢複了冷靜，停止了方才的躁動。
    一一禮貌入座。
    林尼和琳妮特對視一眼，向頭頂正上方的林茂微微鞠躬，離開舞台，將燈光交給此刻真正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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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判開始。
    在押送罪犯上場的時候，林茂抽空瞧了眼歌劇院裏那個好似天平一樣的機器，感受上麵傳來的氣息挑了挑眉。
    ‘你盯著諭示裁定樞機看做什麽？還不趕快要來罪犯的信息，想想怎麽應對接下來的審判。’
    芙寧娜略顯焦急的說道：‘事先說好，我可不懂什麽審判，頂多知道流程是怎麽樣的，幫不了你什麽。’
    ‘還有，你如果得出的結論跟諭示裁定樞機不同，很有可能會惹來許多人的猜疑。’
    她很擔心。
    別好端端的，結論因為結論不同，導致她這個水神提前退場。
    到時候有她哭的。
    “遇事裁定樞機？”林茂嗤笑道：“你竟然認為我得出的結論跟諭示裁定樞機不同，別人就會懷疑我水神的身份？”
    “別開玩笑了！到底我是水神還是諭示裁定樞機是水神？到底我是正義之神還是諭示裁定樞機是正義之神？到底我是眾律法的女王，還是諭示裁定樞機是眾律法的女王？”
    聽著一連串的問題，芙寧娜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我就是水神，此世唯一、絕無僅有的水神芙卡洛斯，我的話、我的審判就代表正義。”
    “如果諭示裁定樞機的結論跟正義相違背，那就代表諭示裁定樞機出了故障不再像以前那樣公正。”
    “而機械出現故障……就需要拆開維修。”
    說罷，他看向諭示裁定樞機，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眸光。
    諭示裁定樞機：“……”
    芙寧娜若有所思，‘你是說，想要演好水神……就要把自己當成真正的水神？’
    以前的她畏手畏腳，總是希望外物來穩固自己水神的身份。
    其實這些根本就不需要，隻要足夠自信，自信到讓懷疑人自己我懷疑就好了。
    “不。”
    林茂突然出聲，否定了她的猜想，“我隻是在說現在的我，你又不是真正的水神，猥瑣點表演就行，免得引來強者對你進行試探。”
    強者試探？
    芙寧娜腦海中自覺浮現出月黑風高的場景，一個蒙麵黑袍人站在自己身後，高舉手裏的匕首。
    嘶~確實，還是猥瑣點好。
    看到罪犯登場，林茂單手托著下巴往下望，視線中充滿了審判。
    “撒~來試著說服我吧，說服正義傾向你那邊……”
    那維萊特望著諭示裁定樞機，隻見它毫無動靜，就如同裝飾品一樣。
    但隻有楓丹人知道它的重要性。
    那維萊特思索著，“是認為在水神的正義麵前，不需要它這個公正的裁定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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