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演武場的青銅古鍾撞碎晨霧。林悅攥著測靈號碼牌，指腹摩挲著牌麵刻的“丙07”，觸感粗糙如幹涸的血跡。
    她身後站著七名考生，其中穿鵝黃襦裙的少女正用帕子擦拭冷汗，繡著蝴蝶的袖口下露出一道陳舊的咬痕——那是低階靈獸襲擊的痕跡。
    “聽說去年測靈台爆了三個水晶球，當場經脈盡斷的考生被抬去了往生堂。”少女忽然轉頭，聲音發顫，“姐姐也是散修嗎？看你腰間的玉笛……”她的話被前方傳來的嗬斥打斷：“肅靜！測靈開始，甲組成員上前！”
    林悅抬頭望去，隻見貴賓席上的祁笙正被一群華服子弟簇擁著。
    他隨意倚在雕花欄杆旁，弑神槍化作的光刃在指尖流轉，像玩鬧般將楚墨拋來的玉佩切成兩半——那是奉陽王室象征身份的“雲紋璧”，此刻碎成兩半的玉璧中，竟露出半枚刻著血紋的晶片。
    “楚墨兄這玉佩……似乎藏著不該有的東西？”祁笙挑眉，指尖捏住晶片，血紋在他靈力下發出“滋滋”聲響。
    楚墨臉色鐵青，正要搶奪，卻被徐長老的靈力屏障隔開：“測靈期間禁止私鬥，三皇子請自重。”祁笙趁機將晶片收入袖中，對林悅遙遙眨眼，目光掃過她腕間的星鏈，像是無聲的暗號。
    “丙組07號，林悅，元嬰後期。”執事的傳喚聲響起。
    林悅深吸一口氣，踏上測靈台。這座由整塊星隕石雕成的高台足有三丈高，台麵中央嵌著直徑丈許的水晶球，球體深處遊動著無數細小的星芒，宛如囚禁在玻璃中的銀河。
    “把手按在水晶球上，全力運轉靈脈。”灰衣執事遞來一塊濕巾，“別緊張，去年能讓水晶球變色的考生，十個裏也有三個。”
    林悅點點頭，褪去左袖，露出腕間星鏈——那是宮主用靈脈血紋凝成的法器，此刻在晨光中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水晶球在她觸碰的瞬間泛起漣漪，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林悅閉上眼睛，玉笛懸浮在胸前，宮主遺留的《破陣曲》片段在腦海中響起。當第一個音符從唇齒間溢出時，水晶球突然爆發出刺目銀光，像是有人將整捧星辰倒入了琉璃盞。
    “空間係靈脈！多少年沒見過了……”執事的聲音發顫，測靈簿從手中滑落。
    周圍考生發出驚呼，林悅聽見人群中有人倒吸冷氣：“看那銀光裏的金線！難道是……時間法則？”她睜開眼，隻見水晶球內的銀光中交織著數十道細如發絲的金色紋路，每一道都像凝固的閃電，正是時間靈脈的雛形。
    貴賓席上，祁笙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見過林悅的混沌聖體，在靈島修行時和柳冰瑤三人同為混沌聖體，同修混沌靈決的模樣，卻從未見過她靈脈全開時的盛景——此刻的她，像被星靈選中的祭司，玉笛懸浮的軌跡與水晶球內的星芒形成共振，竟在台麵上投下九道音波狀的光影，與宮主玉簡上的符文分毫不差。不過林悅此時的混沌聖體質被隱藏了，可能是天音聖宮宮主故意為之，怕修為尚淺的聖女過早暴露引起別人的嫉妒吧。
    “雙生靈脈……這是雙生靈脈！”徐長老猛地站身來，測靈台突然劇烈震動，水晶球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有人在台下用暗勁幹擾！
    “小心！”祁笙的靈波如潮水般湧來，在林悅周身結成防護罩。她轉頭望去，隻見楚墨正握著半塊血紋晶片，指尖滲出黑紅色的靈力，顯然在施展血魔秘術。
    灰衣執事見狀，猛地抽出腰間軟劍：“血魔餘孽！竟敢在測靈台動手！”劍刃斬向楚墨的瞬間，卻被一道血霧擋住，霧中隱約可見血魔聖子的猙獰虛影。
    “林悅，用星鏈！”祁笙的傳音在她識海炸響。林悅會意，玉笛重重點地，星鏈化作流光纏住楚墨手腕。
    與此同時，她運轉時間靈脈的雛形，水晶球內的金色紋路突然延長，在楚墨腳下凝成一道靜止領域。那血霧剛要擴散，便被凍結在半空中，化作猙獰的血色冰晶。
    “這是……時間停滯？”徐長老震驚地看著楚墨定格的表情，“她竟能在元嬰期施展出領域雛形……祁小友，你這位同伴當真是……”他的話被祁笙突然爆發的靈壓打斷——後者已從貴賓席躍下，弑神槍在手中化作丈二長槍，三色靈流如火山噴發般席卷演武場。
    “輪到我了。”祁笙的聲音平靜，卻讓全場修士不由自主地俯首。他踏上測靈台時，水晶球發出哀鳴般的震顫，球體深處的星芒紛紛朝他湧來，像是朝聖的子民。當他將手掌按在水晶球上時，整座測靈台的星隕石紋路同時亮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弑神者戰陣。
    “混沌力！是傳說中的混沌靈脈！”不知誰喊了一聲。水晶球在瞬間布滿三色裂痕，從中心向四周蔓延，每一道裂痕都滲出星光般的碎片。祁笙運轉星熠神龍訣，弑神槍的虛影在背後浮現，槍尖的三色火焰與水晶球內的星芒共鳴，竟在天際召喚出一條微型星河，每顆星辰都映著他持槍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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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水晶球炸裂的巨響震得演武場塵土飛揚。祁笙站在碎晶中央，衣擺無風自動，發梢沾著星屑，宛如從星河中走來的戰神。林悅望著他眼中跳動的三色火焰，忽然想起昨夜在客棧，他曾說“混沌力是最接近天道的力量”，此刻看來，竟像是天道在親自為他加冕。
    楚墨被解除禁製後，踉蹌著後退，眼中滿是恐懼。他袖中的血紋晶片突然碎裂，露出藏在裏麵的血魔晶核碎片，碎片上的紋路與祁笙槍上的星隕神鐵產生共鳴，發出刺耳的尖嘯。
    徐長老見狀，立刻祭出九音羅盤，羅盤中央的指針竟指向楚墨眉心：“果然……你體內有血魔碎片！”
    “不可能！我是奉陽王室……”楚墨話未說完，祁笙的槍尖已抵住他咽喉。周圍赤甲衛迅速合圍，卻見祁笙指尖輕輕一點，楚墨眉心浮現出一枚血紅色的咒印——正是血魔聖子用來控製手下的“血魂印”。
    “說，碎片從何而來？”祁笙的聲音冷如冰刃。楚墨渾身顫抖，忽然露出瘋狂的笑容：“你以為天雅學府有多幹淨？徐長老，您袖口的血紋玉簡，難道不是與我同源？”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林悅定睛望去，隻見徐長老的袖口果然露出一角暗紅玉簡，紋路與血魔陣圖如出一轍。
    “住口！”徐長老厲聲嗬斥，卻晚了一步。祁笙已用靈波掃過玉簡，臉色瞬間冷凝——那玉簡裏藏著的，竟是當年星隕尊者封印血魔的殘缺記錄，而記錄的最後一頁，赫然畫著與宮主體內相同的血魔碎片。
    測靈場外，晨霧不知何時染上了血色。林悅握緊玉笛，星鏈自動纏上祁笙的手臂，兩人的靈波在混亂中交織成網。她仿佛聽見遠處傳來阿秋莎部落的戰鼓聲，而祁笙槍尖的星隕神鐵，正與徐長老的九音羅盤產生奇異的共振。
    “看來……我們的對手，比想象中更多。”祁笙低語，槍尖挑起楚墨的衣領，“但沒關係。星火雖小，卻能燒盡所有黑暗——對吧，我的小祭司？”林悅抬頭，看見他眼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還有碎晶中未落的晨星。她點點頭，玉笛與槍同時發出清越的鳴響，像是對天地的誓約。
    測靈台上，破碎的水晶球殘片突然重組，在兩人頭頂聚成一個巨大的星軌羅盤，羅盤中央浮現出“雙生星主”四個古篆。徐長老望著這一幕，忽然想起古籍最後一頁的批注：“當弑神槍與九音笛共鳴之時，便是舊神隕落、新王崛起之日。”
    而此刻，演武場邊緣的槐樹上，一名灰衣少年正用匕首刻下記號，他耳後的狼首刺青與阿秋莎的如出一轍，腰間掛著的銅鈴裏，悄悄掉出半張紙條，上麵寫著：“弱羽已至，靜待星火。”
    晨霧漸散，第一縷陽光穿透血色，照在祁笙和林悅交握的手上。他們知道，測靈台的風波隻是開始，而天雅學府的深處，還有更多的秘密與陰謀在等待著他們。
    但隻要彼此相伴，便沒有跨不過的坎——就像此刻在掌心躍動的靈波，就像始終纏繞在一起的星鏈與槍紋，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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