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站在冰棺前時，海水突然凝成霜雪。
    棺中少女的睫毛結滿冰晶，心口的斷刃泛著青銅鏽跡——那正是楊凡的弑神刃殘片。他伸手觸碰棺蓋的瞬間，星火從胸口的焦痕湧出，竟在冰麵燒出一行血契：【以魂為引，破棺者承吾債。】
    “別碰！”鈴星的銀索纏住他的手腕，“這丫頭是楊凡最後一世的‘契引’，開棺就得替他還三千年的命債！”
    阿寶的第三隻眼驟然睜開，豎瞳中映出棺內真相——少女的血管中流淌的並非鮮血，而是凝固的星火。她的心髒處嵌著一枚青銅鑰匙，鎖孔形狀與楊凡的殘燈完美契合。
    “她不是小漁……”阿寶的指尖撫過棺蓋冰霜，“是楊凡用星火和龍血捏的‘人形契書’。”
    海底突然傳來青銅艦隊的轟鳴，冰璃的殘魂在艦首獰笑：“開棺！否則我讓這丫頭的魂魄永困永夜！”
    艦炮調轉方向，星火凝聚的光柱直擊漁村廢墟。
    阿寶的星火凝成屏障，卻在光柱下寸寸崩裂。
    冰棺在震動中傾斜，少女的指尖突然穿透冰麵，攥住他的手腕。記憶如毒蛇般鑽入靈台——
    畫麵一：楊凡跪在永夜之門前，將弑神刃刺入少女心口：“以此身為契，鎮永夜三千輪回。”
    畫麵二：冰璃的逆鱗被煉成鑰匙，龍血滲入少女的魂魄：“待後世掌燈人啟棺，血債方休。”
    阿寶的豎瞳裂出血痕：“原來你才是真正的‘債主’……楊凡欠的不是漁村，是你！”
    鈴星的銀索絞碎艦炮彈幕，噬界者神經束刺入冰棺：“蠢貨！這丫頭一醒，永夜會吞掉整個新世！”
    冰棺轟然炸裂，少女赤足踏浪，星火從她心口的鑰匙噴湧。青銅艦隊在火光中融化，冰璃的殘魂尖叫著被吸入鑰匙鎖孔：“不！他答應過……讓我重活一世……”
    少女的瞳孔泛起翡翠色，聲音卻是楊凡的語調：“阿寶……替我守好這盞燈。”
    她化作星火沒入殘燈，鑰匙與燈芯合二為一。
    殘燈重燃的刹那，海底裂開深淵。
    阿寶被拽入淵底，腳下是沸騰的青銅熔岩。熔岩中浮沉著無數青銅棺，每具棺內都封著一具與少女容貌相同的軀體。她們的胸口插著各式兵刃，額間烙著不同紀元的債契。
    “這些都是楊凡的‘契引’。”鈴星的銀索在高溫中卷曲，“每失敗一世，他就造一具替身來抵債。”
    阿寶的殘燈突然脫手，墜向淵底最深處。那裏懸浮著一具無蓋冰棺，棺內躺著楊凡的屍骸——他的心髒被青銅鎖鏈洞穿，手中攥著一片染血的銀鱗。
    “凡叔……你究竟欠了什麽？”阿寶的星火觸到鎖鏈的瞬間，血契文字爬滿手臂：【以永世孤寂，換一盞不滅燈。】
    楊凡的屍骸突然睜眼，喉嚨裏擠出冰璃的聲音：“他欠的是‘初心’……那個發誓要斬盡天下不公的少年，早死在第一盞燈裏了！”
    淵底熔岩化作巨手，攥住阿寶的魂魄。
    血契文字從皮膚滲入骨髓，每一筆都是楊凡某一世的記憶。阿寶看見七歲的自己蹲在沙灘上，楊凡的影子籠罩下來：“撿起這枚銀鱗……它會讓你成為英雄。”
    “騙子……”阿寶的星火逆衝血契，“你讓我撿的……是債！”
    殘燈突然爆裂，少女的虛影從燈芯躍出。她徒手撕開熔岩巨手，星火凝成新的弑神刃：“他的債，我來斬！”
    刀刃劈向楊凡屍骸的瞬間，淵底響起萬魂悲鳴。青銅棺齊齊炸開，三千替身的星火匯成洪流，將阿寶和少女卷入旋渦。鈴星的銀索勉強纏住淵壁：“兩個瘋子……利息還沒收呢！”
    阿寶在虛空盡頭醒來時，手中攥著楊凡的銀鱗。
    殘燈懸浮在永夜邊緣，燈芯的少女虛影正在消散：“鑰匙隻能開一次門……剩下的路，你走。”
    她的身影碎成星火，融入阿寶胸口的焦痕。青銅艦隊殘骸從永夜中浮現，冰璃的殘魂已被熔成艦旗圖騰。鈴星踏著銀索降落，腕間的神經束枯萎如死藤：“這筆債，我算不清了……你自個兒燒到死吧。”
    阿寶將銀鱗嵌入殘燈，火光穿透永夜。新世的天空裂開一道縫隙，漁村的孩童指著光痕驚呼：“看！燈裏有條龍！”
    他望向深海，冰棺的碎片正化作銀鱗鋪就的航路。而路的盡頭，是另一扇門——門後傳來熟悉的青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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