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骰子在淵底重組時，每一粒骰點都裂開猩紅瞳孔。
    阿寶的胸膛被骰子吸住，血肉如絲線般剝離，露出七顆跳動的心髒——每一顆都刻著小漁的死狀。七歲稚童赤足踏著骰麵，手中銀杯盛著青梅酒：“選一顆心剖開，若裏麵是她的魂魄……就算你贏。”
    鈴星的銀索絞住骰子，噬界者神經束卻在觸及骰麵的瞬間枯萎：“瘋子！這骰子吞的是因果線！”
    阿寶的右眼滲出龍血，冰璃的豎瞳穿透骰麵——每顆心髒深處都蜷縮著一個“自己”：少年阿寶剜出小漁的眼珠、垂暮阿寶將她推入冰棺、青年阿寶的星火匕首刺穿她的咽喉……
    “選啊！”稚童將酒潑向骰子，酒液化作血焰灼燒心髒，“你猶豫一次，就有一世的小漁魂飛魄散！”
    第一顆心髒在血焰中炸裂，碎骨凝成冰棺。棺中少女的脊椎被替換成龍角，喉嚨裏擠出楊凡的聲音：“你救不了所有人……但可以選一個‘她’活下去。”
    阿寶的星火鎖鏈刺穿冰棺，棺中殘魂卻纏住他的手腕：“別救我……殺了我……終結輪回……”
    稚童的笑聲在淵底回蕩，第二顆心髒應聲碎裂。小漁的殘魂從骰點溢出，化作青煙纏住阿寶的脖頸：“為什麽……每一次都要我死？”
    鈴星突然割斷銀索，噬界者神經束如毒蛇鑽入骰子：“利息收不回來……那就毀局！”
    骰子劇震，第三顆心髒爆出龍吟——冰璃的逆鱗裹著星火刺穿淵壁，她的半截龍軀從血霧中掙出：“阿寶！骰眼是楊凡的情魄……挖出來！”
    阿寶的指尖刺入第四顆心髒，挖出一枚染血的青梅。
    骰子驟然停滯，稚童的麵容扭曲成楊凡的模樣：“你果然……和從前一樣心軟。”青梅裂開，情魄碎片中浮出記憶——
    永夜盡頭，楊凡跪在小漁的屍身旁，將她的魂魄撕成三千份：“若後世的我心軟……就讓每一世的‘他’親手殺你一次。”
    冰璃的龍爪捏碎稚童的虛影，逆鱗卻開始碳化：“他的情魄早就瘋了……這骰子是留給你的詛咒！”
    第五顆心髒自行剖開，小漁的殘魂凝成實體。她握住阿寶的手，將星火匕首刺入自己眉心：“阿寶，這次……別選我。”
    淵底崩裂，青銅艦隊殘骸如暴雨墜落。
    阿寶攥著青梅殘核，星火從龜裂的皮膚中噴湧。六顆心髒在他身後懸浮，每一顆都映著小漁的微笑：“凡叔……你賭錯了。”
    他捏碎青梅，情魄的尖叫撕開永夜。骰子炸成青銅暴雨，每一粒骰點都化作小漁的殘影——她們手挽手結成鎖鏈，纏住墜落的冰棺艦隊。
    “我選第七顆心。”阿寶撕開自己的胸膛，空蕩蕩的心室中飄出一枚銀鱗，“這一世……我的心早就碎了。”
    銀鱗映出七歲稚童的倒影——那竟是楊凡最初的模樣，手中銀杯盛著血酒：“你終於……學會不選了。”
    永夜在青梅酒香中褪去，淵底浮出一盞青銅燈。
    阿寶將銀鱗嵌入燈芯，火光中浮現所有被抹消的輪回：少年阿寶與小漁在海邊拾貝、垂暮阿寶替她梳頭、青年阿寶的匕首最終刺入虛空……
    冰璃的殘軀化作星火融入燈焰：“龍族的債……還清了。”
    鈴星撿起骰子殘片，噬界者神經束在其中蠕動：“利息漲到永世了……不過這次，我允許你賴賬。”
    漁村外，青銅艦隊的殘骸被海浪衝刷上岸。七歲孩童赤腳跑過沙灘，將一枚銀鱗遞給阿寶：“大哥哥，要聽故事嗎？關於一盞燈如何吞掉月亮……”
    殘燈在暮色中搖曳，而真正的永夜，此刻才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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