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師尊接引道人三年前的偈語“人皇現世，六道更易”，當時隻當是尋常劫數，如今細思卻驚覺背後深意。
    “如此說來……”地藏指尖掐出金色卍字印，試圖窺探天機，“那所謂的人族天才戰？”
    黑影突然化作萬千鬼麵，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三百六十五座試煉台暗合周天星辰，百萬參賽者精血繪製山河社稷圖。當最終勝者接過軒轅劍仿品時，整個人族的氣運鎖鏈……”
    話音未落，整個地府劇烈震顫，六道輪回盤竟逆向轉動了半圈。
    地藏手中突然多出一枚青蓮玉簡，這是方才黑影消失前留下的信物。當他神識探入其中，赫然發現裏麵記錄著三百年前九鳳大巫與某個人族青年在血海之畔的盟誓影像。
    與此同時，人間界封禪台上，周易將嵌著五色補天石的玉牌授予冠軍。
    當少年接過獎勵的刹那，籠罩昆侖山千年的迷霧突然散盡，露出直插雲霄的建木神樹，這株本該在巫妖大戰中枯萎的天地靈根，此刻正綻放著翡翠般的新芽。
    本次人族天驕爭鋒盛會的結果讓周易心中甚慰。年輕修士們展現的底蘊之深厚，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期。
    相較百年前首屆天驕戰時，踏入仙台秘境巔峰、問鼎金仙果位的天驕屈指可數，本屆盛會卻湧現出數十位將仙台秘境修至圓滿的奇才。
    更令人矚目的是，決戰階段竟有三位準帝境新秀橫空出世，這在洪荒天地間，已是觸摸到大羅金仙門檻的象征。
    此景令周易與燧皇等族中宿老倍感振奮。當前人族最欠缺的正是高端戰力，在洪荒這個金仙多如走卒的天地，唯有大羅金仙方能在棋盤上落子。
    遙想巫妖兩族稱霸洪荒的根基，正是其數以萬計的大羅境強者。
    縱然準聖境大能不過十指之數，但那些鋪天蓋地的中堅力量，才是震懾八方的真正資本。
    反觀人族，雖已繁衍至億萬之眾，仙道修士如雨後春筍，頂尖戰力卻始終捉襟見肘。
    除周易、燧皇、有巢氏三位準聖坐鎮外，大羅境強者尚不足十人，與巫妖兩族的差距猶如雲泥。
    如今新生代突破桎梏，恰似暗夜中的星火，昭示著燎原之勢已現端倪。
    周易深信，隻要給予足夠光陰，人族必能培育出萬千大羅，終有一日可與上古大族分庭抗禮。
    正當周易準備繼續閉關參悟天道之時，昆侖山方向忽現霞光萬道。妙樂大法師駕雲而至，素色道袍上流轉著太清仙光。
    周易即刻中斷修行，攜眾長老出迎這位太清聖人的親傳弟子。
    “十年未見，人族氣象更勝往昔。”妙樂輕撫長須，望著遠處演練戰陣的修士感慨道：
    “道友以百年光陰造就如此盛況，這般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縱是忉利天外的師尊聽聞，也當讚許有加。”
    “尊者謬讚了。”周易拱手回禮，眼中閃過精芒：“不知此番駕臨，可有何事需人族效勞？”
    妙樂大法師輕撫長須，語氣中帶著三分感慨：“自那日分別，我輾轉反側數日，終覺道友悟性超凡遠勝於我。
    便鬥膽向家師舉薦，未料他聽聞道友事跡後竟擊節讚歎！此番前來，正是奉師尊法旨邀道友前往三十三重天外的太清境。”
    周易瞳孔微震，手中茶盞險些傾覆。三十三重天外的聖人道場，自盤古開天後便隱於混沌深處，非大機緣者不可見。
    此刻他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難道那位執掌陰陽的混元聖人，當真要召見自己？
    “恕在下唐突，不知聖人所為何事？”周易強壓心緒，指節不自覺扣緊了案幾邊緣。
    妙樂眼中異彩流轉：“家師雖常言無為而治，卻對道友獨創的遮天之道頗感興趣。”
    他頓了頓，取出太極陰陽魚佩置於案上，“道兄可知，自巫妖量劫以來，師尊已有三千年未提收徒之事。”
    周易麵上波瀾不驚，心底卻泛起漣漪。那日借太清講道機緣創出遮天帝法時，他便料到會有此因果。
    隻是未想聖人心念竟如此難測，前日遣妙樂傳道似有試探之意，隨後太極圖相助又顯回護之情。
    “承蒙聖人垂青，隻是……”周易目光掃過案上流轉的陰陽魚，識海中遮天圖錄忽然震顫。
    這部以身為種、逆轉大道的功法，與太清嫡傳的玄門正法本就南轅北轍。若拜入聖人門下，道基相衝恐成死局。
    妙樂似未察覺異狀，仍沉浸在喜悅中：“三清道統中，大師伯首徒之位空懸千年。若得聖人親授混元道果……”話音未落，案上陰陽魚突然懸空飛轉，竟在虛空映出半卷道德經文。
    周易見狀心頭雪亮，這分明是聖人隔空演法。
    遮天之道講究以己身為天的熔爐，與玄門借天道之力的修行法門確有根本衝突。
    他暗運功法，眉心隱現混沌青蓮虛影，將撲麵而來的道韻悄然化去。
    八景宮玉磬聲穿透雲層時，周易正在人族祭壇刻錄陣法。妙樂駕著青牛落地瞬間，他就知道避不開這場聖人召見了。
    “太清境非比尋常，道兄稍候，容我安排些事務便隨你前去。”周易邊說邊在人族圖騰柱上拍入三縷玄黃氣。
    他特意給厚土祖巫留了道傳音玉簡，若三月未歸便啟動六道輪回的應急陣法。
    穿過三十三重天時，周易注意到罡風層中漂浮著無數金鎖鏈，這些天道枷鎖比他千年前來時又密集了三成。
    妙樂的八卦紫綬仙衣自動撐開結界，卻遮不住周易眼中流轉的周天星辰。
    太清境懸在洪荒邊陲，像枚倒扣的琉璃燈盞。周易落腳時踩碎了三朵玄清氣凝成的蓮花，發現這裏空間法則異常脆弱。
    遠處煉丹房飄來的藥香裏，竟夾雜著巫族祭祀用的血藤氣味。
    “聖人們寧可在夾縫裏造洞府，也不願開天辟地……”周易摩挲著袖中崆峒印，突然想通關鍵，洪荒天地就像老樹盤根，根係早已紮進諸聖道果。
    若強行開辟新世界，等於自斷靈脈。
    妙樂指著雲海中沉浮的太極圖：“師尊在八景宮等你。”
    話音未落，周易腰間的人皇劍突然震顫示警，劍鞘上浮現出六道輪回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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