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黃副局長那如同機械一般、毫無感情波動的直白表述，王樹茂心中的怒火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瞬間熊熊燃燒起來。然而，在這憤怒的表麵之下，他的內心卻異常清醒。
    他深深地知道，黃副局長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沒有絲毫的誇張或歪曲。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王墨陽的父親，恐怕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會比這更加過分。
    在保密局這樣的特殊環境中，人情和麵子固然重要，但在涉及到大局的問題上，它們卻顯得微不足道。那些與大局無關的事情，或許還可以相互給個麵子，大家彼此相安無事，皆大歡喜。然而，一旦關係到整個局勢的穩定和發展，麵子就如同廢紙一般，毫無價值可言。
    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所關注的隻有利害關係，其他的一切都被拋諸腦後，不再納入考慮範圍之內。
    “王兄啊，有些事你能理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就算你無法理解，也必須得接受。畢竟你們父子身處這個局中，就得遵循這裏的規矩。不可否認，你們王家父子對黨國、對領袖都是問心無愧的，但你可別忘了，你們王家可還出了個紅黨將領呢！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啊！而且你那未過門的兒媳婦，她的身份也不明不白的。”
    黃副局長把該解釋的都解釋得清清楚楚之後，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強硬起來，“這些事情，其實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沒有把事情鬧大，完全是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情分上啊！”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今天我把這些事都當著你的麵挑明了，接下來該怎麽做，就看王兄你自己的意思了。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這一番話可謂是綿裏藏針、暗藏玄機啊！表麵上聽起來似乎是在和顏悅色地與王樹茂商量，但實際上其中的威脅意味卻再明顯不過了。其意思就是說，如果王樹茂能夠順從地接受這個結果，那麽他弟弟王樹斌作為紅黨將領的事情以及兒媳李若兮的真實身份，都可以被一筆勾銷，從此不再被提及。然而，若是王樹茂不識趣，膽敢違背對方的意願，那麽他們可就要毫不留情地揭露王樹茂的老底，跟他來一場魚死網破的較量。到那時，王樹茂恐怕不僅會失去現有的一切，甚至可能連身家性命都難保！
    “嘿嘿，老黃啊，你這可就有點不夠意思啦！我和樹斌兄弟倆雖然身處不同陣營，也是一家人嘛，這種事情在黨國裏可多了去了，你就別想用這個來嚇唬我啦！”王樹茂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自然不會被黃副局長的威脅所嚇倒。
    “還有啊，關於若兮的身份問題，你大可以去追查一下嘛，看看中統那邊會不會就這麽聽之任之？”王樹茂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底氣。
    要知道，王樹茂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黃副局長的這點小把戲，他又怎麽會看不穿呢？
    王樹茂心裏很清楚，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選擇服軟，那麽那些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鬣狗”們肯定會立刻嗅到血腥味，然後像餓狼一樣猛撲過來。到那時，整個王家可就真的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了，隻能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此時此刻，王樹茂別無選擇，他隻能選擇硬碰硬，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退讓。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好整個家族，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當然，王樹茂也明白，這樣做可能會導致雙方徹底撕破臉，但他並不害怕。畢竟，他自己還是有一定實力的，就算到了最後關頭，他也還有一搏之力。
    話說到這個份上，原本打算和稀泥的黃副局長也已經無法再繼續保持中立了，他索性拋開了所有的顧慮，赤裸裸地站到了對立麵，並且毫不留情地以王家的存亡作為要挾，逼迫王書茂妥協。
    然而，黃副局長顯然低估了王書茂的底氣和決心。麵對如此赤裸裸的威脅，王書茂不僅沒有絲毫退縮，反而越發堅定地與之對峙。這讓黃副局長一下子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尷尬境地。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毛人鳳終於按捺不住了。他心裏非常清楚，如果任由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麵繼續發展下去，後果將不堪設想。且不說保密局內部的爭鬥會成為外界的笑柄，更嚴重的是，一旦真的鬧起來，委座對保密局的看法將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對自己的信任又會如何呢？
    毛人鳳深知，一旦失去了委座的信任和對保密局的掌控力，他這個局長的位置恐怕也就岌岌可危了。
    而且事到如今，當初的設想已經完全落空，衛立煌竟然已經回到南京了！這可真是讓人始料未及啊！原本還指望著能讓他繼續背這個黑鍋呢，現在看來是根本不可能了。畢竟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特務頭子，在人家正牌將軍麵前，實在是不夠看的。
    更糟糕的是，根據反饋回來的情報顯示，在沈陽期間，王墨陽和衛立煌之間的配合相當密切。這意味著，如果自己繼續讓王墨陽背鍋，萬一衛立煌開口為他說話，那自己豈不是白費力氣了？到最後，恐怕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仔細想想，我又何必去做這個惡人呢？這樣不僅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可能會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這，毛人鳳端起酒杯，開口說道，“王兄，是兄弟考慮不周了，這杯酒就算是賠禮了”。
    說完，毛人鳳一仰脖，把酒喝幹，繼續說道，“今天我把話放著，隻要墨陽能平安的從東北回來，他就是我們保密局的英雄，是黨國的英雄，是從紅黨包圍中九死一生的英雄”，
    接著話鋒一轉，又開口說道，“老哥哥，你可是我們保密局的元老，定海神針，我們還指望你為我們把脈，掌舵呢”。
    “來，來，咱老哥仨一起幹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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