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晶閣的沙漏剛轉過寅時，葉陽的玄色錦靴已經踩在燕國學府的石階上。
    青磚縫隙裏滲出的磁粉在晨曦中泛著幽藍，他彎腰撚起一撮，指腹傳來的刺痛感讓他想起昨夜密信裏提到的"文化暗流"——這些本該純淨的燕國磁礦，不知何時摻進了齊國的朱砂磁與楚國的孔雀石粉。
    "殿下，劉夫子又在訓斥門生了。"侍衛捧著鎏金磁盤匆匆趕來，盤中盛著從西市孩童手裏截獲的絹帛歌謠。
    葉陽展開染著橘紅磁彩的楚風俚曲，目光掃過"雲夢澤水倒灌易水"的詞句，突然聽見學府深處傳來蒼老的怒喝："豎子敢爾！"
    轉過十二扇雕著燕式雲紋的磁晶屏風，葉陽看見劉夫子正用磁杖敲打地麵。
    老儒生雪白的須發間纏繞著磁流，每說一個字就有磁粉從《燕策》竹簡上簌簌掉落："韓式磁器？
    那等歪斜紋路也配出現在薊城宴席？
    老朽昨日親眼看見，他們竟在磁釉裏摻趙國的紫陶土！"
    "但趙國紫陶能讓瓷器更堅固。"葉陽抬手示意侍衛搬來磁光屏，指尖輕點浮現出燕韓邊境的磁礦分布圖，"就像去年我們改良的磁弩箭頭，不也融合了秦國的黑鐵鍛造法？"
    屏風後突然響起三弦琴音，孫藝人抱著燕國特有的六棱磁琴轉出。
    琴身本該流轉的靛青色磁紋，此刻卻混著幾縷楚國流行的翠綠色。"殿下可知這琴弦為何發澀？"藝人指尖勾出刺耳的顫音，"南蠻子非說他們的柘蠶絲更柔韌，結果融進咱們的磁蛛絲......"他猛地扯斷琴弦，飛濺的磁粉在青磚上燒出焦痕。
    葉陽的袖口無風自動，林婉昨夜縫入的磁紋暗袋微微發燙。
    他忽然注意到角落裏靜立的蔡倫——這位被他召喚來的發明家正用磁筆在絹帛上記錄著什麽，筆尖流淌的墨跡竟隱約顯出齊楚文字的筆畫特征。
    "諸位見過磁暴天的流火嗎？"葉陽突然轉身推開雕花磁窗。
    晨光裏，學府上空飄蕩著昨夜慶功宴殘留的磁光焰火，不同顏色的磁粉在雲層間碰撞出綺麗的光暈："百年前我們的先祖，不正是融合了草原部落的狼煙磁術，才造出這等傳訊利器？"
    劉夫子的磁杖重重頓地，杖頭鑲嵌的燕式夔龍磁珠突然迸射藍光："那不同！
    狼煙磁術本就源自......"
    "源自東胡、山戎還有濊貊的混合技法。"蔡倫突然出聲，他捧著的磁硯裏懸浮著數十種顏色的磁粉，"就像這方磁硯，若隻用燕山磁礦，遇水半刻即散。"他輕輕吹氣，磁粉旋轉變幻成造紙作坊的立體投影，"但若是摻入蜀地楮皮、齊地海藻膠......"
    學府大門突然被磁風撞開，趙商人捧著鑲滿異國磁石的漆盒踉蹌而入："殿下明鑒！
    小民傳播的絕對是正統燕國文化！"他打開漆盒，裏麵所謂"改良版燕磁酒"正泛著詭異的紫色——這分明是用趙國磁石催熟的劣酒。
    葉陽的指尖在磁光屏上劃過，調出昨夜西市孩童傳唱楚歌的影像。
    當播放到"薊城磁塔矮，雲夢起高樓"時，劉夫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杖頭的夔龍磁珠竟開始褪色。
    林婉不知何時出現在廊柱後，她腕間的磁紋銀鐲突然發出蜂鳴——這是磁力場紊亂的征兆。
    "三個月前，秦國暗樁在邯鄲用類似手段，讓趙王罷黜了主張改革的平原君。"葉陽抬手熄滅磁光屏，學府頓時陷入昏暗。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磁晶穹頂時，眾人驚見空中漂浮著數以千計的磁粉文字——那是蔡倫連夜用六國文字書寫的《磁術通論》綱要。
    磁晶沙漏的藍砂突然逆流而上，蔡倫的磁筆在硯台裏蘸滿七彩磁漿。
    他麵前的絹帛無風自動，隱約可見某種融合各國文字特征的新式字體正在成形......磁晶穹頂漏下的光斑在蔡倫衣襟上跳躍，他手中磁硯騰起的七彩霧靄裏，正幻化出百年前草原部落熔煉磁礦的場景。
    吳學士扶正了歪斜的玉冠，他腰間綴著的磁玉禁步突然發出清脆的嗡鳴——那是磁粉共鳴的征兆。
    "且看這東胡狼煙磁術。"蔡倫的磁筆尖挑起一縷靛青色磁霧，霧中浮現出燕昭王時期的烽火台，"當年他們用狼糞混入磁粉，遇風則凝成三日不散的狼頭煙雲。"磁霧突然分裂成七股，裹挾著楚地柘蠶絲、齊地海藻膠等材料，在穹頂交織成璀璨的星圖，"但若沒有融合趙國紫陶的耐熱性，我們的磁弩至今還怕雨淋。"
    李才女袖中飛出的磁蝶突然停在星圖某處，蝶翼震落的金粉恰好補全了燕式夔龍紋的最後一筆。
    她驚喜地發現，這種無意識的融合竟讓古紋樣多了幾分靈動。
    劉夫子卻突然掀翻案幾，磁杖頂端褪色的夔龍珠滾落在地，濺起的磁粉在青磚上灼出焦黑的裂痕。
    "詭辯！"老儒生顫抖著指向懸浮的星圖，"當年融合狼煙磁術的，是武陽城破時俘虜的十二巫祝！"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磁霧，攪碎了其中一段曆史投影，"那些蠻夷，本就該跪著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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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陽袖中的磁紋暗袋突然發燙，林婉昨夜縫入的磁感應絲開始震顫。
    他抬手在磁光屏上劃開一道裂縫，泛黃的《燕宮秘錄》竹簡如流水傾瀉而出，其中記載著燕易王時期因拒用秦地磁軌，導致十二座磁塔接連崩塌的慘劇。
    "夫子可知，上個月邯鄲磁市流通的《磁經》注本，"葉陽指尖輕點，竹簡上的字跡突然扭曲重組，"其中三成釋義，暗藏著我燕國失傳的磁暴控製術。"懸浮的文字突然炸開，化作薊城磁塔與邯鄲磁樓的對比圖——後者飛簷處分明嵌著燕式磁流穩定裝置。
    劉夫子踉蹌著後退，撞翻了孫藝人懷中的六棱磁琴。
    琴弦斷裂的刹那，蔡倫磁硯中的七彩磁漿突然潑灑在空中，自動填補了琴身缺失的楚國翠紋。
    修複後的磁琴竟流淌出融合燕楚韻味的《易水寒》，連原本頑固的孫藝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日後成立磁術通譯館。"葉陽甩袖震散滿室磁霧，玄色錦袍上的暗紋龍突然睜開磁晶眼眸，"就由蔡卿主持，李才女協理。"他故意掠過吳學士漲紅的臉，卻在轉身時瞥見對方偷偷撿起了星圖碎片。
    暮色染紅磁晶窗欞時，林婉正在用楚地新貢的磁紋茶碾研磨茶餅。
    她腕間的銀鐲隨著動作泛起漣漪，當葉陽的腳步聲穿透回廊九重磁簾，茶案上鎏金磁爐恰好蒸騰起第一縷白霧。
    "婉兒又改良了磁爐的聚熱陣？"葉陽接過繪著燕楚合璧紋的茶盞，發現杯底暗藏著他昨日隨口提過的齊地回文。
    林婉發間的磁晶步搖輕顫，將夕照折射成他衣襟上的流雲紋："趙國的紫陶襯得磁釉更瑩潤呢。"
    暖閣磁燈次第亮起時，林婉忽然指著窗外："殿下看，學府的磁光焰火變了。"原本純青色的慶典焰火裏，竟摻雜著蔡倫實驗的七彩磁粉。
    夜空中炸開的鳳凰紋，左翼分明是燕式夔紋，右翼卻化用了楚地藤蔓。
    葉陽握著茶盞的手突然收緊。
    磁紋銀鐲傳來細微震顫，林婉尚未反應過來，侍衛已撞開磁晶門。
    飛入的密信在觸到茶霧瞬間自燃，焦黑的絹帛上浮現出趙商人扭曲的麵容——他身後隱約可見文化廣場的磁晶碑林。
    "備馬。"葉陽霍然起身，玄色大氅掃翻了茶盞。
    林婉搶在磁紋茶湯浸染《磁術通論》前，腕間銀鐲射出磁流將茶水凝成懸空的水晶。
    她望著丈夫疾步離去的背影，突然發現磁晶地磚上映出的影子，竟比三個月前多了道若隱若現的龍紋。
    宮門外，十二盞磁燈籠突然同時轉向廣場方向。
    葉陽躍上馬背時，懷中的磁紋暗袋突然發燙——那是林婉今晨偷偷塞入的磁力羅盤。
    夜風裹挾著隱約的喧嘩聲襲來，其中混雜著趙商人特有的邯鄲口音，以及磁器碎裂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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