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將心難測,疑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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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陽的手指深深掐進石欄的縫隙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北風卷著易水的寒氣灌進領口,他卻覺得後頸發燙——那是被背叛的灼燒感。
“再派三隊暗衛,順著趙括的行軍路線查!”他聲音發緊,喉結滾動兩下,“重點查他沿途有沒有接觸可疑人物,有沒有人傳遞密信。”
“喏!”傳訊的親衛單膝點地,馬蹄聲未歇便翻身上馬,腰間鐵牌撞出清脆的響,轉瞬消失在宮牆轉角。
林婉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
她素日總愛穿月白錦裙,此刻卻換了件青灰色夾襖,袖口沾著藥漬——今早她剛去了趟軍營,給傷兵送凍瘡膏。
見葉陽攥著石欄的手在抖,她輕輕覆上,指尖的溫度像塊軟玉:“殿下,先回偏殿吧。您從昨夜審完李斯年到現在,水米未進。”
葉陽低頭看她,見她眼底浮著青影,想起她昨夜替自己謄抄平叛詔書到三更,喉頭突然發哽。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繭蹭過她指腹:“婉娘,你說趙括...他跟著孤從易水一路殺回薊城,連左肩那道箭傷都是替孤擋的。怎麽會...”
林婉沒接話。
她抽出手,從懷中摸出個青瓷小瓶,拔開塞子湊到他鼻下——是薄荷油。
葉陽深吸一口氣,頭腦清醒了些,便聽見她輕聲道:“當年樂老將軍說,戰場無舊人。趙將軍或許沒變,但人心...最怕被人拿住七寸。”
她指尖點了點案上攤開的軍報,那上麵用朱砂標著“武遂”二字——趙括西去的方向,正是武遂。
那地方北依太行,南控易水支流,若被秦軍占了,等於在燕都背後插把刀。
可若燕軍先占了...葉陽突然頓住——不對,秦軍主力明明在易水東岸,武遂在西邊,離秦軍本陣足有百裏!
“報——!”
殿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剛才派出去的暗衛掀簾而入,鎧甲上還沾著未幹的泥點。
他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個油皮紙包,裏麵是半枚燒焦的信箋:“啟稟殿下,末將在趙將軍營後三裏的廢廟找到這個。看墨跡,是三日前寫的。”
葉陽接過信箋,借著燭火辨認。
殘頁上歪歪扭扭幾個字:“齊使已至,按計行事...”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指節捏得信箋簌簌作響:“齊人?他們不是和我們簽了合縱盟約麽?”
林婉湊過來看了眼,指尖猛地一顫:“齊湣王去年被樂老將軍打得割了五城,怕是記著仇呢。”她頓了頓,又道,“殿下,趙將軍的事暫時莫要聲張。軍中有他的舊部,傳出去容易動搖軍心。”
葉陽盯著那半枚信箋,喉結動了動。
他突然站起身,將信箋投入燭火,看那紙片蜷成灰蝶:“孤要親自去前線。”
林婉一驚:“太危險了!趙括若真反了——”
“所以孤要當麵看看,他眼裏還有沒有王法。”葉陽扯下腰間玉牌,遞給守在殿外的親衛,“去調玄甲營,讓他們今夜二更潛出薊城,在武遂南二十裏的狼牙關待命。告訴張猛,沒有孤的虎符,誰都不許動。”
...
三日後,易水西岸。
葉陽裹著件普通的玄色棉袍,混在運送糧草的車隊裏。
他掀開車簾一角,望著前方塵土飛揚的隊伍——趙括的旗號正插在最前頭,紅底黑字的“趙”字旗被風刮得獵獵作響。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趙括翻身下馬,鎧甲上還沾著草屑。
他膚色黝黑,左臉有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正是當年替葉陽擋刺客留下的。
此刻他單膝跪地,聲音卻帶著不尋常的緊繃:“殿下怎麽親自來了?這地方風大,您該在薊城坐著。”
葉陽跳下馬車,伸手虛扶:“趙將軍抗命西移,孤怎麽能坐著?”他盯著趙括的眼睛,那雙眼從前總像燒著團火,此刻卻浮著層渾濁的霧,“不是說好了在易水築壘?你帶三萬人跑到武遂做什麽?”
趙括的喉結動了動,抬手抹了把臉:“殿下,末將是想著...秦軍說不定會繞後。武遂那地勢,咱們占了就能卡斷他們的糧道。”他從懷中摸出張地圖,手指點在武遂的位置,“您看,這兒北高南低,要是咱們在這兒架投石車——”
“好個替孤著想。”葉陽突然笑了,笑得趙括後背發毛。
他拍了拍趙括的肩,“既然如此,孤便在你營裏住幾日。正好看看你說的‘卡斷糧道’,是怎麽個卡法。”
接下來三日,葉陽跟著趙括的大軍走了六十裏。
他每日寅時便起,看趙括點兵,看他訓話,看他對著地圖比劃——一切都和從前無異。
可每到子時,趙括的帳外總會有個穿灰布衫的人影閃過,懷裏抱著個布包。
“那是趙將軍的親兵周七。”暗衛阿三蹲在草堆裏,聲音像蚊子叫,“末將跟蹤他三日了,他每次都去西邊的山坳,和個戴鬥笠的人碰頭。”
葉陽縮在草堆裏,望著山坳裏那團模糊的影子。
月光照在那人腰間,有塊玉飾閃了下——是齊國的“玄鳥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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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緊腰間的匕首,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阿三,去把那玉飾搶來。活要見人,死要見牌。”
第四日清晨,急報傳來。
“殿下!秦軍主力過了涿水,正往薊城方向急行軍!”探馬渾身是汗,馬背上還沾著血,“前鋒離武遂不過三十裏了!”
趙括“唰”地抽出佩刀,刀光映得他眼底發亮:“殿下,末將帶兩萬騎兵去截秦軍側翼!您帶著玄甲營回薊城,那兒有城牆守著安全!”
葉陽望著他發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山坳裏撿到的半塊玉牌——確實是齊國王室的信物。
他按住趙括的手腕,笑得溫和:“趙將軍說得是。孤這就命玄甲營回薊城,你帶主力去截秦軍。記住,要活的——孤要親自審審,是誰教你調兵的。”
趙括的手腕在他掌下猛地一顫,卻很快露出粗豪的笑:“末將明白!這就去點兵!”他轉身時,鎧甲相撞的聲音格外刺耳。
葉陽望著他的背影,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的虎符。
遠處,玄甲營的旗幟正從山後升起,像片暗紅色的雲。
他摸出懷中林婉塞的蜜棗,咬了口,甜得發膩。
“傳孤命令。”他對阿三低語,“等趙括的大軍過了狼牙關,封死穀口。”
山風卷著狼糞的焦味吹來,葉陽望著趙括逐漸遠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林婉昨夜說的話:“人心隔肚皮,可刀槍不隔。”
他摸了摸腰間的匕首,那是林婉親手打的,刃上淬了烏頭毒。
趙括的旗號已經看不見了。
葉陽抬頭望了望天空,陰雲正在聚集,像極了當年他從鹹陽逃回燕國時的天氣。
“出發。”他翻身上馬,聲音裏帶著冰碴,“去狼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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