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風起鹹陽,權謀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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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三竿時,葉陽案頭的竹簡已堆成小山。
他捏著第三卷蒙家軍的日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墨跡裏的"李公"二字反複出現,從調兵遣將到糧草調配,竟有七處提到"按李公密令"。
最底下那卷染血的帛書更讓他瞳孔微縮——上麵是李慎的親筆:"待燕軍入甕,蒙恬若死,其部必亂,王上欲收其權,我便做那執刀人。"
"原來如此。"葉陽低笑一聲,笑聲裏浸著冰碴子。
他想起三日前玄鳥衛密報裏沒說完的話——"坐實王上的...忌憚"。
嬴政早看出李慎借燕軍之手削弱蒙氏,卻默許了這場局:既借李慎的刀削去功高震主的蒙家,又能在事後以"擅權"之名收李慎的權。
好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燙。"林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葉陽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將茶盞遞到他手邊,青瓷杯沿還騰著熱氣。
她的手指蹭過他手背,涼得像浸過井水,"手冰成這樣,可是又看了什麽紮心的?"
葉陽反手握住她的手,將那片涼意焐進掌心。
燭火在她眼底跳著,映得她發間銅簪泛著暖光——那是他從秦軍女兵發髻上撿的,當時血還沒凝,現在倒成了最合她的首飾。"婉娘,你說這鹹陽宮的天,是不是要塌了?"他將帛書推到她麵前,墨跡在燭火下泛著暗紅。
林婉垂眸掃過字跡,指尖輕輕撫過"執刀人"三字。
她素日溫婉的眉峰微挑,倒添了幾分利落:"李慎要權,秦王要勢,咱們夾在中間,硬撞便是兩敗俱傷。"她抽回手,從袖中摸出塊帕子,仔細擦去他指節上的竹青碎屑,"不如...推他們再近些。"
葉陽挑眉:"怎麽推?"
"商人。"林婉將帕子疊得方方正正,"三晉的布商,齊地的鹽商,哪個不在鹹陽城有眼線?
咱們隻需讓他們傳些話——說李慎在易水之戰私藏了燕軍的降卒,說他的封地在函穀關囤了三千甲胄。"她抬眼時,眸中似有星火,"秦王最怕什麽?
不是敵國,是臣子的刀比王劍快。"
葉陽突然笑了,笑得極輕,卻震得案頭竹簡簌簌作響。
他伸手將她鬢角碎發別到耳後:"婉娘這腦子,該戴玉冠坐帥帳。"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叩窗聲——三長兩短,是玄鳥衛的暗號。
林婉轉身去開窗,夜風卷著槐花香灌進來,吹得燭火搖晃。
玄鳥衛的暗樁單膝跪地,袖中滑出個油布包:"楚使到了,在偏廳候著。
說要兩萬騎兵北援,換五萬石糧草。"
葉陽將帛書收進暗格裏,起身時順手將林婉的披風搭在她肩上。"去偏廳。"他對暗樁道,又回頭看林婉,"你也來。"
偏廳裏的楚使正捧著茶盞吹熱氣,見葉陽進來,忙起身作揖。
他腰間的玉玨叮當作響,葉陽掃了眼那成色——南陽玉,雕工粗劣,倒像是臨時從哪個市井鋪子買的。"太子若應了糧草,我家令尹說,騎兵旬日內便能到上穀。"楚使搓著手,目光在葉陽和林婉之間打轉。
"五萬石糧草..."林婉突然開口,指尖輕點茶案,"夠楚軍兩月用度。
令尹倒是算得精。"她抬眼時,眼尾微挑,"隻是燕地今年遭了霜,倉廩本就薄。
若貴軍能先出五千騎兵作前驅,我家太子或許能...再想想辦法。"
楚使的喉頭動了動。
葉陽垂眸盯著自己的靴尖,見那楚使的鞋尖不自覺往前挪了寸許——這是鬆口的征兆。
果然,楚使幹笑兩聲:"前驅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令尹那邊..."
"我聽說令尹最近在查江關的鹽稅。"林婉端起茶盞抿了口,"玄鳥衛前日截了封密信,說有商隊夾帶私鹽,貨單上的印章...像極了令尹府的。"
楚使的臉瞬間煞白。
葉陽在桌下握住林婉的手,感覺到她指尖微微發顫——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他輕輕捏了捏,替她接話:"若貴軍能先出兩萬騎兵,我燕國願與令尹共享鹹陽的消息。
比如...李慎最近在櫟陽的動靜。"
楚使的喉結滾動兩下,突然彎腰深揖:"某這就修書回郢都,三日後必有準信。"
等楚使跌跌撞撞離開,林婉才長出一口氣,靠在門框上揉太陽穴:"我這謊撒得夠圓麽?"
"圓得能滾進鹹陽宮。"葉陽扯了扯她的披風,"回房歇著,明日還要去校場。"
林婉卻沒動,目光落在院角的老槐樹上。
月光透過枝椏灑下來,在她臉上割出細碎的陰影:"方才那楚使的玉玨,是贗品。"她轉頭看他,"李慎的人,怕是也在楚國。"
葉陽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匕首——那是林婉用秦軍的廢鐵打的,刃口淬過青,此時正泛著幽光。"所以更要讓楚國人覺得,咱們比李慎的消息更金貴。"他拉著她往內室走,"睡吧,明日玄鳥衛該帶鹹陽的回信了。"
三日後,鹹陽的消息比楚使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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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鳥衛的暗樁渾身沾著露水,跪在書房地上時,衣襟還滴著水——顯然是泅過渭河來的。"李慎被王上召進章台宮,待了三個時辰。"暗樁喘著氣,"他的親衛統領被調去北地守長城,右軍都尉改由王綰的族弟接任。"
葉陽將竹簡往案上一磕,震得墨汁濺在袖口。"好!"他拍案大笑,"李慎失了軍權,嬴政收了蒙家的勢,現在該輪到咱們動了。"他轉頭對林婉道,"傳信給樂毅,讓他帶三千輕騎去易水南岸,探探新主將的底。"
林婉剛應下,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太子!西境急報!"
話音未落,一個渾身是血的信使撞開房門,膝蓋砸在青磚上,濺起細碎的血珠。
他的左腹插著半截斷箭,傷口翻卷著,能看見白森森的骨茬。"趙將...趙將的舊部..."他咳著血,手指死死摳住葉陽的靴麵,"昨夜...越獄了,還...還跟城裏的...跟城裏的..."
"跟誰?"葉陽蹲下身,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
信使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血沫從嘴角湧出:"舊...舊貴族...那宅...那宅子..."
"哪座宅子?"林婉扯下自己的帕子,按住他的傷口。
血浸透了帕子,染紅她的手背。
信使的手指顫巍巍指向窗外,指向北城方向。
那裏有片青瓦大宅,朱漆門匾上"郭"字還未被風雨磨盡——那是燕國舊貴族郭氏的祖宅。
葉陽的目光驟然冷如寒鐵。
他站起身,將信使交給候在門外的醫官,轉頭對林婉道:"去叫玄鳥衛,封鎖北城郭宅。"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莫要讓一隻蒼蠅飛出去。"
林婉點頭,轉身時瞥見他腰間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像極了暴雨前壓城的雲。
院外,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
這一回,"小心火燭"的喊聲裏,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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