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瓢說著，臉上露出幾分委屈："這幾日在軍中，早就聽人說過王將軍您的勇武事跡。故而才說將軍您不知道我，但我卻對將軍仰慕已久。"
    他那雙小眼睛在王二虎臉上打量著，似乎在觀察對方的反應。
    王二虎聞聽其言，不由得眉頭微皺。
    他粗壯的手指在下巴上的胡茬上來回摩挲，暗自思量這番話的真假。
    片刻後，他緩緩舒展眉頭——對於昌瓢的話，他倒是沒有過多懷疑。
    畢竟在八彪騎中，飛水大將軍昌盛確實以性情古怪著稱。
    那家夥平日裏獨來獨往，除了對方貌忠心耿耿外，幾乎不與其他人往來。
    這樣想來，他沒給這個遠房表親安排去處，倒也合情合理。
    "哼，昌盛那個怪脾氣..."王二虎低聲嘟囔了一句，略帶同情地瞥了昌瓢一眼。
    在他看來，投靠這樣一個親戚，又趕上兵敗被俘，當真是倒黴透頂。
    想到這裏，他語氣稍緩："既如此，你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昌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光。
    他再次恭敬地拱手，湊得更近了些，幾乎貼著王二虎的耳朵說道："在下知道將軍如今正謀劃起兵兵變一事。我有一情報，或許對將軍您有所用處。"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震得王二虎渾身一顫。
    他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殺意，沙包大的拳頭緩緩攥緊，指節發出"哢哢"的響聲。
    冰冷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兵變？此事誰與你說的？你莫不是找死不成？"
    昌瓢聞言，卻不慌不忙地輕笑一聲，那笑聲如同夜梟般刺耳。
    他緩緩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依次點過圍坐在王二虎身邊的幾人，慢條斯理地說道："倒是不曾有人說與小的。"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但將軍請看，這位是"鐵臂"張老三，那位是"快刀"李四，還有"鬼見愁"王五..."
    昌瓢每點一人，那人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他繼續道："這幾位皆是在軍中有些名頭的存在，平日裏各領一隊，互不相幹。如今將軍將他們召集於此..."
    說到這裏，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想必其中定有謀劃。故而在下才鬥膽猜測了幾分。"
    他頓了頓，目光在王二虎陰晴不定的臉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而現如今看將軍您的表情，顯然是小人猜對了。"
    聞聽其言，王二虎眼中頓時精光爆閃，那張布滿橫肉的臉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猛地起身，如同一頭暴怒的熊羆，
    隻見他粗壯的手臂青筋暴起，一把掐住昌瓢的脖子，竟直接將這個瘦小的男人像拎小雞仔般提了起來，而後重重摁在了地上。
    "砰！"
    一聲悶響，昌瓢的後腦勺狠狠撞在堅硬的地麵上。
    王二虎那蒲扇般的大手如同鐵鉗般死死箍住他的咽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昌瓢的雙腳在空中無力地蹬踹，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小子，你還真是很聰明啊！"王二虎獰笑著，聲音如同砂紙摩擦般刺耳，"殊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
    他說著，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此時的昌瓢已經被掐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珠凸出，仿佛隨時會從眼眶裏蹦出來。
    他的雙手拚命掰扯著王二虎的手指，卻如同蚍蜉撼樹。
    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嘴角已經溢出了白沫。
    周圍的幾人見狀，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他們太了解王二虎的脾氣了，這個暴戾的漢子曾經活活掐死過三個不聽話的新兵。
    就在昌瓢即將昏厥之際，王二虎突然"嘿嘿"一笑，鬆開了手。
    昌瓢如同一條擱淺的魚，猛地弓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喉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千萬根鋼針在紮。
    看向王二虎的眼神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畏懼。
    "這才對嘛！"王二虎滿意地點點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癱軟在地的昌瓢，"小子，這個眼神才是我喜歡的。"
    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拍了拍昌瓢慘白的臉，"說吧，到底有什麽事？有話說，有屁放！"
    昌瓢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紅腫的脖子，這才湊近王二虎，聲音嘶啞地說道："將軍...在下前來相尋將軍，正是有要事相稟報..."
    說著，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了，"隻不過...此事如若對將軍有用，待事成之後，還望將軍向方貌大王多多提攜在下幾句..."
    昌瓢的臉上露出幾分諂媚與期待："畢竟此番我投軍前來，總不能就這般稀裏糊塗地混日子。況且昌盛將軍還..."
    說到這裏，他的眼中適時地閃過一絲哀傷，恰到好處地沒有繼續說下去。
    聞聽其言，王二虎這才點了點頭，臉上的戒備之色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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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來，昌瓢突然前來，確實有些太過巧合。
    倘若這家夥無所求，他反倒要懷疑其中是否有詐。
    如今見昌瓢主動提出要求，王二虎心中反而安定了不少——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忠誠？有所求才更可信。
    當下，王二虎看著昌瓢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奶奶的，行了，知道了！"
    他粗壯的胳膊一揮，帶起一陣勁風，"趕緊的，有話說有屁放！倘若說的有用了，還好說；倘若說些廢話，老子少不了賞你幾個大巴掌！"
    說著，他揚起那蒲扇般的大手，在昌瓢麵前晃了晃。
    聞聽其言，昌瓢眼中頓時隱晦地閃過一絲喜色，那神色快得幾乎讓人捕捉不到。
    他縮了縮脖子，做出一副惶恐狀，這才湊近王二虎，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方才飯後我前去小解之時，碰巧聽到了兩個看守士卒之間的談話..."
    昌瓢的聲音越來越低，王二虎不得不俯身靠近才能聽清："其中一人曾說道，梁兵將繳獲我等的兵器，盡皆放在了這軍營東側的堆積糧草之處。"
    他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觀察王二虎的反應，"而如今，我等被俘虜至此，最為主要的，便是手中沒有兵刃難成大事。"
    昌瓢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屆時，隻要將軍您振臂一呼，必有從者。到那時，我等殺出此處，直奔那東側而去，奪得了兵刃，再燒了其糧草，定可使其軍中大亂。我等便可趁勢而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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