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絕對的黑暗。
    我感覺自己在墜落，卻沒有任何參照物可以確認。手腕上機械臂的鉗製已經消失，但那種冰冷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唯一真實的是手中緊握的青銅齒輪——諸葛亮最後拋給我的那個。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藍光刺破黑暗。我眯起眼，看到光源來自齒輪本身。它正在變形，表麵紋路流動重組，最終形成一個完美的球體，懸浮在我掌心上方。
    球體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諸葛亮站在靜時亭中，背景是混亂的長安鏡像。他的嘴唇在動，但沒有聲音傳出。我下意識將球體湊近耳邊——
    "秦卿，若見此訊，汝已入時空夾縫。"諸葛亮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靜時亭下有物，乃維係蜀漢時空之關鍵。速往啟動，否則鏡像將吞噬一切。"
    影像切換，顯示出一張精細的地圖——靜時亭地下密室的構造圖。中央是一個複雜的機械裝置，形狀像一朵蓮花，中心有一個與齒輪球體完全匹配的凹槽。
    "此物需卿之時空印記激活。"諸葛亮的聲音繼續道，"亮與諸守望者，候卿佳音。"
    影像消失了，齒輪球體恢複原狀，但藍光更加強烈，似乎在指引方向。
    我試圖移動，卻發現"下"的概念在這裏毫無意義。沒有重力，沒有地麵，隻有無盡的黑暗與手中的藍光。就在我不知所措時，前方突然出現一個光點，迅速擴大成一人高的光圈。
    光圈中走出一個人影。
    他穿著銀白色的緊身戰甲，頭盔透明，露出麵容——那是我自己！年長一些，約三十五六歲，左眼戴著機械目鏡，下巴上有道細長的疤痕。
    "第722號實驗體。"他開口，聲音比我低沉，"終於見麵了。"
    我渾身僵硬。這是...未來的我？
    "你是誰？"我聲音發顫。
    "秦澤，時空特工編號t722。"他機械地回答，"或者說，五年後的你。"
    他抬起手腕，一個與我手機完全相同的設備投射出一段全息記錄：實驗室裏，年長的我正在調試一台巨大機器，屏幕上顯示"時空跳躍第722次準備中"。
    "公元2043年7月21日，第722次嚐試終於鎖定了你的坐標。"未來的我說，"我們花了七年時間才找到正確的時空節點。"
    "七年？"我喃喃道，"但我穿越才..."
    "五年零四個月。"他打斷我，"實驗室時間與三國時間流速不同。"
    齒輪球體突然劇烈閃爍，藍光變成警告的紅色。未來的我皺眉："時間守望者的信標？他們聯係你了？"
    我下意識握緊球體："諸葛亮說靜時亭下有..."
    "當然，時空穩定器。"未來的我冷笑，"他們總愛取些文雅的名字。那是個量子錨定裝置，能暫時固定局部時空。"
    他向前一步，戰甲發出輕微的嗡鳴："把它給我。那東西比你想的危險得多。"
    我後退——或者說試圖後退，在這沒有方向的虛空中，這個動作毫無意義："你先解釋清楚！什麽實驗體？什麽時空特工？"
    未來的我歎了口氣，機械目鏡閃過一串數據："看來記憶阻斷很成功。聽著，你根本不是意外穿越。你是被派去的。"
    "派去？被誰？"
    "時間管理局。"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帶著明顯的厭惡，"一個自詡維護曆史純潔的組織。他們發現了諸葛亮的時間守望者網絡，決定滲透破壞。"
    全息影像切換，顯示出一個巨大的時空樹狀圖，其中一個分支被標紅——蜀漢延續到建興四十年的那條時間線。
    "諸葛亮不是第一個時間守望者。"未來的我解釋道，"這個秘密組織存在了兩千年，從漢代到現代，一直在微調曆史，防止人類文明因時空戰爭而毀滅。"
    影像再次變化，展示出一係列曆史場景：三國歸晉、五胡亂華、隋唐盛世...每個關鍵節點都有模糊的人影在暗中幹預。
    "時間管理局認為這種幹預本身就是對曆史的汙染。"他繼續道，"他們派你去三國，就是為了破壞諸葛亮剛建立的守望者節點。"
    我腦中一片混亂。我是被派去破壞諸葛亮的？但這兩年來我一直在幫他啊！
    "不可能！我怎麽可能..."
    "記憶是可以編輯的。"未來的我冷冷地說，"你腦子裏現在那些"自由意誌"、"意外穿越"的想法，都是植入的假記憶。"
    他抬起手臂，戰甲上的一個裝置對準我："把信標給我。然後跟我回實驗室。我會幫你恢複真實記憶。"
    齒輪球體在我手中劇烈震動，藍光閃爍得幾乎刺眼。直覺告訴我不能交出它。
    "不。"我咬牙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諸葛亮信任我。我不能背叛他。"
    未來的我表情變得猙獰："愚蠢。你以為諸葛亮是什麽聖人？時間守望者為了所謂"大局"，犧牲了多少條時間線？多少億人的命運被他們隨意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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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伸手抓向球體。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球體爆發出一道強光，將我們兩人隔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秦卿，速往靜時亭！"
    是諸葛亮的聲音！強光中伸出一隻半透明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天旋地轉間，我感到自己被拖入一條光之隧道...
    眼前一花，我重重摔在實地上。青草的氣息撲麵而來。我睜開眼，看到了靜時亭的穹頂。
    "秦校尉！"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呼。
    我轉頭，看到趙雲一臉震驚地站在亭外。更遠處，整個長安城籠罩在詭異的紫光中，天空中的漩渦比之前更大了，無數鏡像人物在街道上徘徊。
    "趙將軍..."我掙紮著爬起來，"丞相何在？"
    "丞相入宮穩定陛下。"趙雲幫我站穩，"方才校尉突然消失，丞相言校尉必會歸來，命我在此等候。"
    我攤開手掌，齒輪球體依然在發光，但頻率穩定了許多："趙將軍，靜時亭下可有密室？"
    趙雲點頭："有。丞相兩年前命心腹所建，除亮與雲外無人知曉。"
    "帶我去！事態緊急！"
    趙雲毫不猶豫地掀開亭中央的石板，露出向下的階梯。我們快步下行，來到一個圓形密室。中央正是全息影像中顯示的蓮花狀裝置，周圍牆壁上刻滿了星圖和奇怪的符號。
    "這是..."
    "丞相稱之為"定天儀"。"趙雲解釋道，"據言可穩定時空。"
    我走近裝置，中心的凹槽與齒輪球體完全匹配。沒有猶豫，我將球體放入凹槽——
    哢嗒。
    球體完美嵌入，蓮花狀的金屬瓣片開始旋轉，發出柔和的藍光。牆壁上的符號一個接一個亮起，最終在天花板形成一幅完整的星圖。
    "建興四十年..."我認出了其中一個星座的排列，"這是未來的星圖！"
    裝置運轉越來越快，藍光透過密室的天窗直射向天空中的紫色漩渦。兩者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
    整個長安城震動起來。我透過密室的小窗看到，街道上的鏡像人物開始一個接一個消失，紫光也在逐漸減弱。
    "成功了？"趙雲驚喜道。
    突然，裝置發出刺耳的警報聲。蓮花瓣片停止旋轉，藍光閃爍不定。天花板上的星圖開始扭曲，其中一個星座——代表建興四十年的那個——突然變成了危險的紅色。
    "怎麽回事？"
    我湊近觀察，發現凹槽中的齒輪球體表麵出現了裂紋！藍光正從裂縫中泄漏。
    "能量不足..."我猛然想起諸葛亮的話，"需要"時空印記"激活..."
    但什麽是時空印記？我毫無頭緒。
    就在此時，懷中突然傳來震動。我掏出手機——電量隻剩3，屏幕上顯示一條新消息：
    "時空印記=穿越者dna+曆史幹預記錄。將手放在裝置上。——實驗室主控ai"
    dna？我顧不上思考這條信息的來源，立刻將手掌按在蓮花裝置的中心。
    一陣刺痛從掌心傳來，像是被無數細針紮入。藍光順著我的手臂蔓延，齒輪球體的裂紋開始自行修複。天花板上的星圖重新穩定，建興四十年的星座恢複了藍色。
    外麵的雷聲漸漸平息。趙雲跑到窗邊："紫雲散了！鏡像也在消失！"
    我長舒一口氣，但手掌仍被裝置吸附著。手機屏幕又亮了，最後一點電量顯示出一條新信息：
    "警告：時間管理局特工已鎖定你的位置。第722號實驗即將終結。建議：尋找另一個你。——實驗室主控ai"
    緊接著，手機徹底黑屏，無論怎麽按都沒有反應。它完成了使命。
    裝置終於釋放了我的手。蓮花瓣片完全展開，中心升起一個小型投影——是諸葛亮！
    "秦卿，做得很好。"投影說道，"定天儀已激活，蜀漢時空暫時穩定。然危機未除。"
    投影切換，顯示出長安城的地圖，一個紅點標記在城西某處："時間管理局特工藏身於此。此人攜有時空武器，可重置一切。"
    "我該如何應對？"我下意識問道，不確定這是錄好的信息還是實時通訊。
    出乎意料，投影竟然回應了："尋得此人，以信標製之。亮已派子龍相助。"
    趙雲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丞相何時錄下此言？"
    投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道："秦卿，無論汝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今皆為守望者一員。曆史之重，非一人可擔。亮信卿必不負所托。"
    話音剛落，投影消失，裝置恢複平靜運轉。我取出齒輪球體——現在它已經變成了深藍色，表麵紋路更加複雜。
    "校尉..."趙雲欲言又止，"雲雖不解丞相玄機，但願效犬馬之勞。"
    我握緊齒輪球體，未來的我那些話仍在腦中回響。我是被派來破壞諸葛亮的特工？還是真心幫助他的盟友？記憶可以被編輯，但這兩年的經曆、情感，那些與諸葛亮、趙雲並肩作戰的時刻，難道都是假的？
    "趙將軍。"我下定決心，"帶我去城西。是時候會會這個"特工"了。"
    走出靜時亭，長安城已恢複大半。天空中的漩渦消失不見，街道上的鏡像人物也所剩無幾。但空氣中仍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靜電感，提醒著危機尚未解除。
    齒輪球體在我手中微微震動，指向城西方向。無論未來如何，無論我究竟是誰，此刻隻有一個使命：找到那個時間特工，保護諸葛亮用生命維護的時間線。
    至於真相...總會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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